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击掌声,我忙回过身,见乾隆冷着脸站在我身后,他身边伴着纯贵妃,纯贵妃给乾隆打着伞,宫女太监们遥遥站在远处。
春桃与夏荷忙给乾隆与纯贵妃见过礼,匆忙退出梅林外。我还以为他们借御花园之路去东六宫,没想到也到梅林赏雪,大雪天,乾隆万乘之尊在哪儿待着不好,跑御花园受冻?他们跟我不同,我是第一次看见梅花,好奇大于怕冷,他们已经赏了几十年了,早已没了新鲜劲。如今坐在宫里的热炕上,拿着手炉,吃着干果,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雪景,也是一种享受。
愣了一会儿才想起给二位见礼,乾隆把我当成空气,负手步入梅园深处,纯贵妃只对我抬了抬下巴,嘴弯了弯,急忙跟着进去,生怕雪花落到乾隆身上,我站在原地,迟疑是进是退,乾隆忽然说:“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是影射你自己吧,我看雪下得越大,你是精神头越高。刚才一记雪团差点打在朕身上。”
刚才一直是春桃和夏荷扔雪团,我连雪都没摸一下,何至于打到他身上,就是春桃和夏荷扔的雪团都在我视限之内,没见到哪团雪有可能打到乾隆身上的。乾隆停住身,对纯贵妃说:“天冷,你先回吧,朕有令嫔陪着就行了。”
听乾隆提令嫔时,我没应声,毕竟我对这个封号还很陌生,我满脑子都在怀疑我刚才有没有扔雪团,或许我刚才有一刹那,手痒了,扔出一团也说不定,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我手里捏着梅花,点着上面的梅花嘟囔道:“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点到最后一朵花时,竟然是我打的,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脑中带着问号,抬头对上乾隆的目光,见他紧锁眉头,带着不悦,谁又惹他了,纯贵妃脸上陪着笑:“臣妾自入冬以来,一直在钟粹宫抄写经书,已抄好金刚经三十二品。坐得腻了,想出来散散心,刚好想到梅园赏梅。”
乾隆冷着脸,看也没看纯贵妃:“你也不是爱多嘴的人,今儿怎么变得絮絮叨叨的?晋了贵妃反倒看不开事了,没事多管管永璋,他也到了该纳娶福晋的时候。”
纯贵妃讪讪地笑了笑,脸上带着失望,她转眼看向我,眼中带着怒气,向乾隆福了一福,璨然一笑:“皇上龙体保重,臣妾告退。”
我也忙向她福了一福,纯贵妃嘴角带着冷笑,只一闪:“皇上就有劳令嫔照顾了。”她狠狠的挖了我一眼,转身走出梅林,我望着她的背影,已没有来时的高贵与端庄。
乾隆抓起一把雪团,摊在手里,对准我的脸吹过来,吓了我一跳,抬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怪不得他急忙把纯贵妃打发走了。我掸了掸身上的雪,乾隆走过来,也帮我拂身上的雪:“雪下得大,不在宫里待着,寒天冻地里附庸风雅,梅花之高洁,也是你能羡慕的。”
第七十九章梅林情深
我随手在树上抓了一把雪,按到乾隆的脸上,刚想跑开,他手长,一把抱住我,晃了晃梅树,他撒腿跑开了,树上的雪落了我一脖领子。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谁能想出,刚才在纯贵妃面前那个冷傲的皇帝,在我面前竟象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想脱衣服,乾隆按住我说:“朕帮你擦擦,寒天冻地的小心感冒。”他摘下帽子,打开我的围领,一点点儿把雪扫出来。
乾隆离我很近,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几乎盖过了雪之清、梅之香,他身上也穿件紫貂,与我这件材质、样式、颜色几乎一致,简直情侣衫一样,乾隆看我看他的衣服,他笑了笑:“怎么又看好朕身上这件了,皮货师傅一共做了五件紫貂皮裘,破格赏了你一件,对你这个财迷,朕是真没办法。”
我嘴角咧了咧:“在皇上的宣传下,恐怕我这个后宫财迷都快家喻户晓了,连金册都给我翻了倍,别人的十五两,我这儿成了三十两。”
乾隆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清朗,听着我的嘴也不自禁地弯了起来,乾隆扫了扫我帽子上的雪:“难道说你财迷还冤枉你了?嫔的金册十五两这是规矩,亏你想得出会去称金册。朕问你册文看了吗?”
“看倒是看了,汉语部分能看懂,满语部分没看明白。”乾隆低下头:“满语部分看不懂行,汉语部分给朕背背,朕由于时间匆忙没仔细看你的册文,朕想知道册文上是怎么评价朕的爱妃的。”
开始只顾金子的重量,并没上心看册文,等到想看册文的时候,正巧珞宪姑姑来岔过了。听乾隆问我我有些着急,乾隆问了我好几遍,我一点儿也没想起来,乾隆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我只能硬着头皮回复乾隆:“回回…回皇上”一着急我竟变得口吃起来,乾隆被我逗笑了:“朕是大清皇帝,不是回回皇帝。”
我是越着急,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也是挨骂,只能凭我的智慧,尽量把我挨骂的指数减小,我故做温柔地说:“虽然臣妾不懂满文,但我想我乃堂堂大清妃嫔,连满文都看不懂,岂不是丢皇上的脸,臣妾就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研究满文上了,汉文用不着研究,就没细看,所以汉文部分我也背不出来。”我是越说声音越小,看乾隆都要睡着了,我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做宣誓状,声音猛地提高,吓了乾隆一跳,看来他跟我在一起,就要时刻警惕着:“皇上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头悬梁,锥刺骨把它背出来。”
乾隆鼻子差点没气歪:“才四页金册,十几行字,就要头悬梁,锥刺骨,朕真怕你想不开,上吊了,朕到哪儿去找这么可爱的妃子。”乾隆把帽子重重压下,盖住眼睛:“看来朕真是没脸见人了,有你在,朕想不丢脸都难。”
天色逐渐暗下来,看着梅林外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冻得在原地直蹦,我笑着拉了拉乾隆的手:“皇上,饿不饿,今晚我请客,请你吃烤红薯。”乾隆把帽子擎起来,满脸的不屑状:“烤红薯有什么好吃的?”他捞起我的胳膊,一下子把我背到他的背上:“看你流了一前胸的口水,想必很好吃,朕就将就着尝尝。”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乾隆松了松我的胳膊:“别抱这么紧,把朕勒得都上不来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