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回答道:“奴婢不认字。”走过去拿了药方过来给我看,我看上面麻黄、荆芥、防风、苏叶四剂药。
我把药方递给她,心里想,她身子本来就弱,再配以麻黄,身子如何能担待,我对宫女说:“药量要减弱些,另外多以热水给皇贵妃泡脚,每日用红糖煮生姜、葱白给皇贵妃喝,即可以祛寒,又可以补血。”宫女点头答应。
又坐了坐,告辞出来。来的时候天还很晴,出来的时候,已下起鹅毛大雪,春桃帮我穿上紫貂大衣,才只坐了片刻,雪已遮住了地皮,来清朝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大雪。
看着漫天大雪,心情说不出的惬意,春桃扶着我去御花园赏雪,穿着花盆底,在按摩石上走不稳,天冷又不能脱了鞋子走,只得走路中间。
头上一柄油绸伞遮过来,我回头见夏荷鼻尖上带着水珠,也不知道是雪融化的,还是汗水,我忙阻止她:“你这会儿急忙赶过来做什么?我最喜欢雪打在身上凉凉的感觉,偏你就费力跑过来给我遮住它。”夏荷擦了擦脸上的水:“赏雪固然好,要是冻病了怎么办?这大冷天哪不凉快,偏喜欢雪打在身上。”春桃也说:“别说是主子,就是奴才也没有下雪不打伞的。雪到身上化了,和雨有什么区别?”春桃扬了扬下巴:“你看看人家的气派。”
迎面走来一行人,前面几个太监都打着绸伞,后面一群宫女打着一把大伞,簇拥着走来一个宫装妇人,穿着一件金黄色的皮褂子,围着紫色的貂皮风领,趁着雪白的皮肤,越发显得漂亮。
我一见是纯贵妃,让到一边,太监们过去后,纯贵妃走到我面前,我给她请安见礼,她停了停:“令嫔不是早从长春宫走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去?”
纯贵妃和我的感情一直不算好,第一次和她见面,还没看清就被打了个满脸花,后来听说她也让乾隆给打了,所以每次见到我,她都是冷着脸,我也是能不见,则不见。听她问我,我忙回道:“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想到御花园踏雪赏花。”
纯贵妃抿嘴笑了笑:“御花园只剩白茫茫一片,哪还有什么花,要赏花只能去江南赏了。”也不知她是无心之语,还是影射我进宫五年,倒在江南住了四年。说着带人走了。目送着纯贵妃走远,我刚想回身继续走,春桃叫了一声:“今天御花园还真热闹,谁又和纯贵妃会合了。”我回转身,见后面这队人比纯贵妃的场面还大,二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身穿紫貂皮的人向这边走来,纯贵妃也转回身,伴着他一路走来,渐渐近了,才看清是乾隆。
不想和乾隆碰面,纯贵妃本就是爱多心的人,如果再疑心我和她抢乾隆,平白生下嫌隙。我忙拉着春桃和夏荷说:“还没见过御花园的梅花,想看看雪如何白,梅如何香。”
春桃、夏荷引着我来到御花园的梅园,五年前住在御花园时对御花园的各地的景色比较熟悉,唯有梅园,因为只有冬天才是梅园最美的时节,此时踏入梅园,看着梅之白未必逊于雪之白,却比雪多一份傲气。白梅胜雪,红梅娇艳。红白相映竟相开放,香气袭人,在这旷野白雪中,令人心旷神怡。
我见春桃与夏荷两人在梅园中打雪仗,笑着问她们:“你们可知道梅花之美在于哪儿?”春桃说:“在于美的脱俗,在于万花皆败,唯她盛开。”夏荷说:“置于梅园之中有一种脱离尘世的幽雅。”我折下一株红梅,把红梅枝上的雪晃掉:“我喜欢梅花是因为她孤高,有一身的傲气。最喜欢陆游咏梅绝句的第三首,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