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其他女孩子,早就忍不住笑破肚皮了;可雪舞回风怎么也笑不出来,只不停更换着视线,觉得有点不知所谓,或许是同她多年的习惯有关。初次计划失败,枫臣恶少仍未打算放弃。
“试另外一种啊,这种应该比较适合你的性格!”
说变就变,他就像架花样繁多的变脸机器,不到三秒钟,又更换了张新的面孔。这次是笑不露齿型的。两弯新月似的眼睛眯成条缝,脸庞微微向面前人凑近,只是嘴巴,好像两片又长又薄的腊肠贴在上面,让人不禁联想到动画片里面的咖啡猫。
就这个动作,雪舞回风差点破功,又是好气又觉好笑,只得不去管他,最后在床沿也坐不下去了,索性朝隔间的衣橱边走去。
枫臣恶少正伸长了个脖子,东张西望,寻思着床头人是去搬什么大家伙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只见雪舞回风摞了一叠被子朝自己款款走来,便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哇。我们一起睡?”
床上人明显有点喜出望外。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也很清楚雪舞回风不会做出这种轻佻的事,可嘴巴上就是要占尽别人便宜。这或许就是枫臣恶少吧!
“别油嘴滑舌了!”雪舞回风却不去买他的帐,只顾张罗打好地铺,今晚她便要睡在这里,“从我下定决心要救你那天开始,我就跟自己发誓,决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我想在你康复之前,由我在你身边保护你比较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曾对她的回答抱任何希望,失望却还是悄然爬上了脸庞。她的用心良苦,枫臣恶少又怎会不知?只是看着面前人待薄了自己,隐隐有些心疼。
“地板又冷又硬,怎么不大方点儿睡到床上呢?”
他念叨着,像是在半开玩笑,却又果真挪了身子腾出大半块儿空地,等待那个女人加入自己队伍。对床上人这份体贴入微,雪舞回风唯有报以瞪大双目。
“你再贫嘴,姓罗的不杀了你,我先杀了你!”
“你舍得?”
他便是这般,吃定了她,凭借在那个女人心中的地位。甚至只是这般坏坏的笑,也会让雪舞回风无能为力。不仅女人对男人拥有魔力,男人本身的存在,对女人来说也是种致命的吸引力。
不再同面前人斗嘴,雪舞回风整理好衣物,便欲在地铺上睡下。只是她刚躺下,床上那道身影已飞身下床,待雪舞回风想要起身,穴位却在直立的瞬间,被面前人封住。她就那么,在面前人臂弯的护送下,再次安然抵达了地铺,而枫臣恶少的脸,离她的是那么得近,时光好像又飞回了寒冰潭的那夜。
“原来你身体已经好了,你骗我。”
她控诉着他的罪行,面容却全无受人欺骗、深恶痛绝的影子;而凝视着的枫臣恶少,将能够如此近距离欣赏他的女人的脸,当做是上天的恩赐,即便是有些生气的模样,此刻都让他倍感珍惜。
“我没有骗你,我身体离复原还差着远呢。但做这件事情,用不着我费太多的力。”
带有几分戏谑,枫臣恶少象征性地微嘟了嘟唇,却不敢再有更冒犯的举动。对臂弯里的人儿加以轻薄。于心底,他也是个男人,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他也渴望能够一亲芳泽,但不是现在。
枫臣恶少口中的“这件事情”,雪舞回风不太明白,但也很快明白。当那个人将她抱回到床上,像她照顾他那样,甚至是以更轻柔的动作,替她盖好被子,所有的疑惑便都明朗化了。他舍不得她睡地板。
“小老板,晚安了。”
他给出的只有那么平静的一语,又重新翻滚回地铺上,连带将被单盖上,相信带着对她的牵念,今晚会有好梦甜甜。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喜欢上那个人的习惯,习惯着用那个人的习惯来约束自己,不去在她想要独眠,打扰她安静地睡,却会默默守候在枕边;不去在她伫立在雨中,为她打伞,却会陪她一起慢慢被雨淋湿;不去当她将香烟夹于指间,告诉她那些含有尼古丁,而是选择抽掉她剩下的寂寞……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
雪舞回风睁开眼,就看到伏在床头的他。枫臣恶少早已醒了,只是一直在旁边欣赏着她的睡颜,不忍让如此完好的景象破灭。一见那乌溜溜的眼睛,床头人心情豁然开朗,嘴角划出一弯顽皮的笑。
“怎么样?小老板,昨晚睡得香吗?”
他在等待她的佳音,她的目光里却全然没有他。
她躺在那里,仿若具没有生气的木偶,视线定点在床梁上方,枫臣恶少便恍惚有些后怕了。原来最让人无法安宁的,不是她整日同你吵架,无时无刻不对你发脾气,而是你就在她身边,她却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她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他能明显感知得到,他却毫无招架能力。他没有办法假装对她不在意,在她面前,他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空壳。相反的,他无时无刻不在绞尽脑汁吸引她的注意,即便是……伪装的自己。
正如此刻,又比方接下来,他的言谈举止。下一秒,枫臣恶少两条腿已不安分搭上了床,在没有征得同意下,单手枕着头,侧着身子,睡到了雪舞回风身边。也许这样,才会让面前人注意到自己……
“可怜哪,我睡地板,这又冷又硬的真是不舒服。不如今天晚上一块儿睡床?我发誓,河水不犯井水,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他就像个极具表演天赋的戏剧家,手舞足蹈解说了这么一通,然后满怀期待面前人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可结果呢?雪舞回风却好比极度缺乏幽默的单细胞动物,给出了毫不相关的三个字。
“放了我。”
枫臣恶少的满腔热情便瞬间冷藏了起来,目光也散失了光亮。他说了那么多,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原来,她还在介意。
“先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