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愤,却梗塞了言语,若一条极力反攻的毒蛇,被人掐住了七寸,所能做的,只是化作满腔的悲愤,不愿卑躬……那些无能为力的事实。
而这个魔鬼,还在伺机挑起她愤怒的神经!
“雪落轩辕真是很棒啊!竟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不过这也没有法子,一个只懂杀人不懂营生的人,他的女儿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他成功了!他做到了!他是个多么成功的演说家!是个多么英明神武的说客!他便是要激怒面前的这个丫头,要她如同她的父亲,沦丧在自己脚下!
外表有多么强大,内心便有多么虚弱。可笑某些人,自以为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充其量,不过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能通过柔躏践踏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可怜虫!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罗刹可曾想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雪舞回风今日所受的屈辱,终有一日,定会教他自食恶果,十倍、乃至百倍地奉还!
“你——”
她咬牙切齿,她悲愤交加,却挣不脱……这枷锁的禁锢。
每一次牵扯,都伤筋动骨,直至筋疲力尽,才教自己看了个分明。在阴谋诡计的伏击下,在金刚锁骨的束缚下,匹夫之勇,是多么得……单薄无力。
所能秉持的,只有怒目相视,只有雪家儿女不败的气节!
她可以不在乎对自己的诋毁,但绝不允许,任何人辱没自己的父亲,任何人都……不可以,不管面前人力量有多么强大,不管面前人势力有多么顽强,她都会竭尽全力捍卫父亲的尊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那个魔鬼在向她靠近,气定神闲,犹如拨弄死鼠的病猫。在他看来,即便雪舞回风眼神再冰冷,此刻,也不过是一只发不了威的纸老虎,构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他以为可以叫她屈服,他做梦!只会让雪舞回风对他的积怨越深。眼神,紧盯着,若肉中刺,一刻都不曾松懈,那锐利的锋芒,是自己唯一可以不至于低头的武器!
那个魔鬼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雪舞回风抗拒着,双眸喷出火光,不甘心,忍受这般的凌辱,倔强,却在一再的挑衅中定了格。那个人的,每一个举动,都只会昭示肮脏;那个人的,每一个字眼,都只会令人作呕。
而这个魔鬼,还在一再重复敲响地狱的钟声。
“看你这模样长得还挺标致的,为什么要去当杀手呢?你爹的名声比你响,剑术比你高,内力比你还深,可是他怎么样呢?不还是死在‘红叶飞镖’之下嘛?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说话之人猝不及防,已被凿了一口,连连退却数米,才发现,手指上赫然多了两排清晰的牙齿印。是十字架上之人咬了他!
没有愤怒,他是如此工于心计,怎会让敌人显露出更为得意的嘴脸?怎么?戳到她心窝了?碰到她伤口了?不让他说,他便硬是要说下去!
“说什么‘一剑轩辕天下无双’,也不过是如此!就凭你,你以为可以胡作非为逃过我六扇门的掌心?那你就想错了!我看你还不如当个妓子,也好糊口,你爹泉下有知,说不定会庆幸你,与他不一样横尸荒野呢!”
万千嘲讽,只会化作雪舞回风满腔怨气。这个人凭什么,凭什么辱没自己的父亲!她气,不是为自己;她气,是为自己无法替父亲保存应有的名誉!她不可以,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允许!
“你只是我爹的手下败将!除了耍阴毒、施诡计、抓人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你给我听好,我娘也是你害死的!我早晚把你碎尸万段,丢在山里喂狗!”
古语有云。宁得罪君子,莫开罪小人。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全然不知,自己的一时意气,会让自己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就在雪舞回风刚才义愤填膺之际,一条毒计已经窜上了罗刹的心头!
“好大的口气!你爹呢,我的确对付不了,可你?来人!把她的衣服脱光,拉出牢外示众!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看清楚,雪落轩辕的宝贝女儿,到底长得什么样!”
“是——”
一声令下,应者云集。这些衣冠楚楚的禽兽,一时间都幻化成恶势力欺善怕恶的爪牙!
“别碰我——”
她咆哮着,极力捍卫最后一丝尊严,她以为可以,那些威慑的语言,却在身后之人那句“还等什么?难道还怕她不成”?变得愈发苍白无力……
“上——”
如同受到鼓动,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也泯灭了最后一丁点儿良知。牢外,火盆的篝火蹿烧着,将人性的假恶丑勾勒得如火如荼……
看看吧,这就是所谓的官府中人,对一个女子应有的行径!几年前,用卑鄙的手段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压制在地,几年后,又用同样灭绝人性的手法对待他的女儿!
是衣料被撕裂的声音?是无助之人彷徨的孤鸣?是肮脏面孔狰狞的狂笑?碎片,宛若黑暗中舞动的精灵,肆意描摹出邪恶华丽的曲线,划破破晓前、最后一份宁静……
忽然,一剑飞来,正中一名爪牙,目标应声倒地!
刹那间,在场之人无不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包括六扇门总捕头——罗刹!是什么人,居然能逃过众多衙役的耳目?悬疑,很快便有了结论。
随着众人朝牢门外望去,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堂而皇之闯入众人视线,身后还跟着一名将领。中年男子手中只持有一柄剑鞘,显然,刚才那剑,是经他射出!
此人官服上绣有狮子图案,由此,雪舞回风不难推断,其定是个武官,而且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官!匪夷所思的是,自己杀的,不过是区区一个矿冶监司,何必惊动上头如此大的官员?
更不可思议的是,罗刹见了此人,便如同老鼠见了猫,按理说,这罗刹是御前带刀侍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如今见了此人何以也要客气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