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偌大的房间里,枫臣恶少一个人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只知道地面上刨满了一大堆木屑,像是用刻刀削了把椅子。
可椅子的坐垫特别小,小得只能容纳下一个大西瓜;四个脚又较寻常的椅子高了许多,光是坐的地方就到了大人腰部;而且好像分了两层,上面层好像是个椅子的坐垫,下面层又好像是个花园的阳台;最重要的是椅子四个脚还特意安了轮子。这在那个时代是很少见的,样子别提有多么奇怪。
房间里陆陆续续走进了两道身影,是雪舞回风同巫残云,他们一直在找枫臣恶少,雪舞回风有话要同他交代,今天早上送完了鸡汤后,就再没有见到枫臣恶少的影子,原来这个大忙人是在这里。
“你怎么起床了?你该多多休息啊!”
才刚见面的功夫儿,这个男人的婆婆嘴又犯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枫臣恶少已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面前人。还好,妻子气色好多了,心情也不似今天早上那般反复无常。
“我已经没事了!”
不想害丈夫担心,雪舞回风情意绵绵地抛出了这么句话。事实上,经过一整个早上的反复思量,那个女人心绪确实已经平复了很多,也慢慢接受了,那个小家伙儿在自己肚里这个事实。
“来,你看——”看到面前人确实好多了,枫臣恶少这才转变话题,搀着妻子来看自己伟大的新发明,虽然雪舞回风才只怀孕几个月,枫臣恶少搀着妻子的动作却是异常小心翼翼,好比雪舞回风的肚子已经有皮球那么大了,“咯,这是我做的婴儿车。”
得意洋洋地介绍过后,紧接着,枫臣恶少还向面前人展示了下使用方法。一只手撑住椅子后面的一个横杠,另一只手将椅子坐垫往斜下方一推,奇迹般的,椅子坐垫由之前一米高的地方,落到了大概人体膝盖这个位置。经枫臣恶少这么一分解才发现,还真同现代的婴儿车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个花园阳台也原来是供婴儿踩脚的地方。分解过后,枫臣恶少还试着前后推了两下,轮子十分灵活。
这实在是太好玩了,旁边的雪舞回风也不由得有了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两只手就这样顺其自然搭上了婴儿车的横杠上面,那一刻,那个女人心里应该是十分特殊而又奇妙的吧。一个做母亲的心境,想象着有个孩子在婴儿车里对着自己哭啊、笑啊的,那将是多么温馨而又神圣的时刻?
“这是给我们老大的,另外呢,我还要做婴儿床、还要做玩具,以后够咱们忙的了!”
细说着,枫臣恶少又从雪舞回风身边绕了开去,好比开清单似的,将肚里的打算一条一条罗列了出来,那个当妈妈的是否打算将这个孩子生出来,还是件没谱的事呢,这个做爸爸的已经开始想得天花乱坠了。
“现在我要分配工作。”围着屋子大约转了半圈,枫臣恶少又旋即转过身子,一本正经面朝雪舞回风,好似他要宣布什么重大事情似的,“以后粗重的工作呢,就由我来做,轻巧的就由你来做,至于什么是粗重的什么是轻巧?就由我来决定,比如砍柴呀、种菜啦,这些就是粗重,吃饭呢、睡觉呢,这些就是轻巧的咯!”
这个滑头的家伙,说得这么委婉,还不如直截了当告诉面前人。以后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只要每天在家安心养胎,做我的枫夫人就好了!有个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好丈夫,雪舞回风还能有什么好苛求的呢?只能勉强地笑笑。
她不清楚,他们是否会有明天,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又是否能够共同迎接小生命的到来。无可否认,有那么瞬间,雪舞回风是渴望拥有这个孩子的,不仅因为她是肚里小生命的母亲,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对那个男人而言意义有多么重大,这是她深爱的男人赐予她的礼物啊。
然而当理智与情感的火花再次碰撞,潜藏在雪舞回风内心深处的萌动,便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无情地冲刷掉了。这段感情的代价太过昂贵,她支付不起!
“咳咳咳——”
紧密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蓦然回首,枫臣恶少这才发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那个一直守望在门边、倾听着这个男人对未来构想的黑衣女子,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幸福,从来与那个叫巫残云的女子无关。
“哎,姐姐,你来得正好,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帮我照顾小老板?”
这个笨拙的男人,时至今日,还做着黄粱美梦,渴望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驯化,来充当照看羊群的牧羊犬,他的良好的建议,都被某个人丢到山上喂它的狼同伴,巫残云回敬枫臣恶少的是比刀子还要锋利的言辞。
“回风,你不是有话,要对恶少说吗?”
对待男女之事,巫残云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因着一个人的见风使舵,再次齐集在那个不知所措的女人身上。
她该怎么办?她要马上告诉面前人他们夫妻情分已尽的事实吗?雪舞回风从来没有想过,做一个决定都这么得艰难,那个男人每向自己走近一步,都像是踩在审死官的脚印上,她的寿命都像瞬间缩短了十年。怎么办?到最后,那个男人还是走到了自己面前,那句问话还是在耳畔响起。
“你要说什么?”
蓦然抬起头,当她的目光再次对上他的,充斥雪舞回风心脏部位的三个字是办不到,无论如何,她都开不了口,她都不可以伤害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不是吗?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三番四次,雪舞回风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化作没什么大不了地笑笑。
“呵。我想跟你说,你不用太紧张,把我当平常一样照顾就好了,不用特别照顾我。”
老天保佑,她总算是又渡过了一个难关。这不是雪舞回风第一次撒谎,看枫臣恶少的神情,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相信了,有时候,人能够一辈子活在谎言里,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谁都不会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