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思反复,远远比不得楚姑娘。我心中念着楚姑娘的好,想着他失去我的痛苦,一时间对南宫夙夜便疏忽起来。
人是多么自私的生物,为着自己心爱的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是不重要的。
之前工作很忙,而楚姑娘有时候很闲,便很想丢了工作跟他去玩。
无论去哪里,只要有楚姑娘,都是好地方。
后来楚姑娘不再来诱惑我了,有时候会送一些不怎么值钱却很有趣的东西给我。
比如兰花妆的仙人掌,死都不开花的小香果。
跟眼前这个陶土做的小兔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南宫微微叹了一声,手自广袖之下伸出,握住我的手。
我睨了他一眼,手在袖子中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我便有些恼了。
这人,明明知道我不是卫清渊,怎可如此。
南宫感觉我的挣扎,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些,甚至还用上了内力。
我抽了口冷气,想着这到底是卫清渊的身体,让他握着本也无可厚非,便不在挣动。
“对不起。”南宫的声音幽幽静静地传来,“只要一下下就好。”
我眨了眨眼——豆腐就是这样吃到的。虽然这个是卫清渊的身体,但是南宫你好歹也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啊。
有精神洁癖的我,有种背叛楚姑娘的感觉啊。
微微垂下眼,我低头看路——这个样子要是被大哥看到,他大概想要锤死我。
只是。
“喂喂,南宫夙夜,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刚走进县衙大门,就听到卫清涯的大嗓门。
一滴冷汗缓缓滑下——这个卫清涯不是冷酷的江湖侠少么,听着嗓门倒像是很热血呢。
南宫夙夜不动声色地松开我的手,淡淡看了卫清涯一眼,慢慢道:“大舅子,你的嗓门太大了,扰民。”
大……舅子。黑线在我脑门子上挂了整整齐齐一排,这话一出口,不是明摆这刺激卫清涯么?
果然,卫清涯一听,立刻炸毛,拔出剑直直砍向南宫:“谁是你大舅子。我们家清渊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清渊,你怎么了。”
我一只手按着心脏的部位,冷汗滚滚而下——这个身体,很奇怪。
勉强笑了一下,我看着两人,用最诚恳的表情道:“我没事,只是看到你们俩互砍,我就心疼胃疼全身都疼。”
卫清涯白着一张脸,扶着我坐下:“那你现在怎么样?不然,我去叫无咎。”
我点了点头,感觉心脏更疼了。
卫清涯看了南宫夙夜一眼,风一样出去了。
南宫慢慢在我眼前蹲下,仰起头看着我,然后伸手在我额上探了一下。
我没好气:“拜托,我是心脏不舒服,你摸脑袋有什么用啊。”
南宫淡淡看着我:“清渊她没有心悸的毛病。”
“可能是她要觉醒了,所以影响了本体。”我随口应着,“她若回来,你会很高兴吧。”
“那你怎么办?”
我摊了摊手:“不知道,你们那个觅神宝典没有说本体魂魄归为后,借尸而来的魂魄会怎么样么?”
南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也不是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我本来便应该是消失了的,此刻借尸还魂,也是自己无赖得来的结果,还间接还得隐修重入轮回。
说起来,那家伙应该也已经转世了吧,说不定也是跟我一样借尸还魂。
秦无咎被卫清涯从大牢拎回来,给我把了把脉,半晌才慢慢道:“三哥,你当年出生,是足月的么?”
我愣了愣,有些询问似地看了卫清涯一眼,他亦是摇头。
无咎沉思道:“看来你并不知道。”
南宫抱着手臂,站在三步之外:“如何?”
“三哥的身体先天底子就弱,而且就脉象来看,似是未足月而生,因此心脉较弱。”
卫清涯看我一眼,道:“我明日回一趟京师,问问老爷子。”
然后他看着南宫道:“在我从京师回来之前,清渊就交给你了,如果他少了根头发,我要你好看!”
南宫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谁伤她,我灭他满门。”
多么匪气的对话啊,多么藐视法理正义啊,我按了按眉心,感觉有些缓和的心痛又尖锐起来。
无咎看着他们,嘴角一抹浅笑若有若无。
然后卫清涯向南宫交代了卫清渊的各项事宜,包括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一一说明。
我在一边,头大无比。
临近午时,顾远之拿着一叠纸过来,我伸手接过,看到最上面那份试卷。
端正的小楷,在卷头写着隽秀的名字——楚歌。
我愣愣地看着这两个字,恍然间明白了突然的心悸是为何。
慢慢垂下了眼睛,听到心底一声长叹——楚姑娘哎。
第二日,顾远之照我的意思放榜,写明叫楚歌到县衙报到。
南宫夙夜淡淡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楚歌是什么人我暂时没法确定,但是他所写的文章确实是一等一,云州如今的三大问题——一是青峰山,二是水路联盟,第三,则是云州内政问题。
其中青峰山与水路联盟作为外部因素,有极大的周旋空间,这内政问题确实相当的严重。
楚歌所选的正是这内政,而且仔细分了类,每一类所说都不多,但明显在点子上,甚至于架桥铺路这等专业技术要求相当高的也有涉及。
我闷着脸将他的文章看了七八遍,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楚歌,绝非是这个时代的人,水利设施在轩辕王朝是极为明显的弱项,但是楚歌所提,已经向专业方面靠拢。
而就轩辕王朝一贯的风起来看,秀才绝不可能懂得如此之多。
楚歌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斜斜靠在椅子里打盹。
睁开眼的瞬间,我愣住了。
楚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