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说冷就冷。据气象台报道,有一股较强的冷空气,今明两天要抵达华北上空。上午阳光灿烂温和,江上民穿着秋装去古居工地做着例行公事的工作。受郁旺婷的嘱托详细地了解该工地的木材购买渠道、用量以及价格等情况。然后,急匆匆地赶到驾校参加最后一项路考。到达驾校时,就看见艾曼竹远远招手:“江上民,快点,快!教练都等你急眼了。”江上民拉起艾曼竹的手飞跑到其他学员都已经坐上的大卡车。车按交警队指定地点到达考试。江上民和艾曼竹顺利通过。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有俩学员由于紧张过度没能通过,还有俩个学员没考。学员们凑份子请教练吃饭并暗送四条中华香烟和四瓶五粮液白酒送给主考官,寓“事事如意”之意。饭后就发现天灰暗了,还有冷风。俩学员考完通过后,才下午两点。教练很高兴,全体学员基本通过。大家一致同意晚上聚餐以示庆祝。但此时的气温下降许多。江上民感觉冷,看时间还早,就跟大家打招呼:“我想去买件衣服,冷,还有时间,你们先去饭店打牌,买完衣服就回,到时你们呼我。”艾曼竹说她正好也要去买个呼机。于是他们俩就同路来到了商业街。
郁旺婷在家也换上一件格子小棉袄,挂上白色棉口罩,加了一条半腿的毛线裤,外罩黑色呢子长裙。她想到江上民没有冬衣,“红姨,我们去商场逛逛吧,顺便给小江买件冬装,他今天穿的是秋装可要冻坏了。”“好,正好也给我姑娘买件。”向红穿上花点小棉袄带上口罩。俩人乘面的到商业街一家较大的商场对面下车。向红搀着郁旺婷一只胳膊。郁旺婷架起拐杖正要穿过马路,忽然感觉对面一个人身影熟悉,再一看,仔细瞅瞅是江上民。此时江上民已经穿上刚买的浅灰色的薄胎棉袄从商场门出来。艾曼竹帮江上民拎着换下秋装的袋子。两个人边说边笑地像商场旁边一家寻呼机专卖店走去。郁旺婷脑袋“嗡”了一声,立刻心头发热,喉咙发干,头昏眼黑,一踉跄,差点摔倒。好在有向红把着。摘下口罩,“红姨,我心口疼,我想回去了。”向红非常疑惑,“刚才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回事啊?”郁旺婷没说话就招呼的士。二人回到家。郁旺婷一路无言,脸色苍白。“红姨,麻烦您,把小江的所有的东西收好用大包装起来。”“为啥呀,干嘛?你俩是不想住这了吗?还是我没有做好啥事?”向红微笑着问了一连串。郁旺婷有气无力地说:“别问了,您照我的意思去办就是了。”向红没多大一会就收好了江上民的生活用品和衣物,整整一大袋子。“红姨,帮我把轮椅推出去。”郁旺婷坐上轮椅,自己用双手盘动着车轮向院门走去:“还请您把他那包东西送到院门,把门打开。”郁旺婷表情冷漠、平静,目光呆滞,极其安详,酷似职业杀手。向红不再敢多问一句,心里凉飕飕的,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郁旺婷到了门口停下,一动不动地坐着。向红也不知所以然地站立在轮椅旁。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随风产生的气流从外面飞起碰到郁旺婷的脸上又继续向高处盘旋。“婷婷,风更紧了,也很冷了,咱们回屋去等吧,别着凉了。”向红小心地说。“红姨,你回吧,让我呆会。”郁旺婷低沉着声。“那我就先回去做饭了,你冷了就回来。”向红走走,回头又看看:“这是咋的了?”
将近晚上八点,江上民哼着歌,提溜着衣袋,醉微微地走到门口吃惊看到满面被风吹起的长发所遮盖的郁旺婷却兴奋起来,学着戏曲里的腔调:“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天是这么的寒冷,为何娘子在这等小生,莫非是想小生不成呐啊。”双手合揖,伸腿弯腰作了个戏剧中的行礼状。“请把你的东西拿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郁旺婷语气平和镇定。“什么意思?干嘛呀”江上民一吓,小酒惊醒。“你走,有多远走多远。”郁旺婷脸色铁青,嘴唇乌紫,簌簌发抖,已是泪流满面。江上民懵站不动,刚要开口问个究竟。郁旺婷突然势若沙场指挥,用手一指,一声嚎叫“滚——”犹如惊天霹雳,响遏行云。刚回来解完手,一直陪着她的向红听到咆哮声立马飞奔过来,见江上民委屈站着:“小江,进来把婷婷抱回去,有话回屋说。”“红姨关门,关——门。”郁旺婷又是一声大吼:“你要是不关,你也走,快啊!”声嘶力竭地催促着。“小江,你就先委屈一下找个地方住下,等婷婷情绪稳定再说吧。”向红无奈地关上门。郁旺婷调转轮椅快速地向洋楼移去。江上民一头雾水看着离去的背影,悻悻地背起包,漫无目的地游晃在楼层的夹缝中。郁旺婷扑倒在床上是嚎啕大哭,床上的被子,枕头,床头柜上的小摆件被她七零八落地摔洒满地。向红只好一件一件收起,把摔碎的扫掉。不停的呜咽,抽泣声是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两天不吃不喝的郁旺婷依然如僵尸一般躺在床上。向红多次去想安慰她都被反锁在门外。其实她当天晚上就呼了江上民问他今天都干了什么。江上民一五一十地把一天所做的事和去过的地方都和她说了清楚。向红立刻明白是咋回事了,想告诉郁旺婷可进不了门。已经第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可是不好,于是她找到了厉忠义说明情况,希望他把钱运权找来劝劝郁旺婷。躺在床上的郁旺婷是百感交集,这么一个农民、瓦匠、瘪三居然如此对待她是越想越气愤,但当她脑海浮现他那张英俊帅气形象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美妙的**,活泼洒脱的性格,鬼机灵的脑袋让她是爱恨交加。难怪叫他‘黑猫’,名副其实就是个爱偷腥骚的主。男人就是乌龟王八。“呸”!郁旺婷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在地板上。躺在旅馆的江上民仍不明白郁旺婷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感觉自己如同草芥,一条腿的女人竟如此绝情无义。她妈的老子没你还不活了,大不了回去做瓦匠。但又一想不能草率鲁莽,毕竟是官宦后代,这条独腿我得必须抱,即使没腿咱也得抱。
“笃,笃,笃”的敲门声。“婷婷开门,我是表舅,开开门呐。”钱运权小声的叫唤着。连续四五遍的敲击,才听到开门锁的声音。钱运权推门看见一副林黛玉模样的郁旺婷坐在床沿低头抽泣。“啥事啊,有啥事跟舅舅说,你看你这孩子多大啦,还这么爱哭鼻子。”钱运权走到郁旺婷的身边坐下:“小江呢?”在一旁的向红说已经寻呼了,他马上就到。就在这时,江上民已经到了房间,默哀似地站立在墙角。当钱运权问及是怎么回事时,江上民立即叙说大前天的原委。钱运权再三追问,江上民依然如旧。郁旺婷还是不依不饶,面目狰狞地手指江上民:“你说的谁信,你当我是瞎了眼啊,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给我跪下发誓!”“咕咚”一声,江上民双膝跪地指天戳地赌咒发誓。在钱运权的调和下,才算基本平息。
向红看在眼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