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除夕就要到了,苏晓茜按照十户移民的详细资料,和薛楚杰上街买礼品。薛楚杰拿过晓茜的采购单:
陈建华,一条玉溪烟,一箱高钙奶,水果若干。
代万年,十斤老白干,男童玩具,文具。水果若干。
江玉珍,一桶花生油,3斤水果糖,彩笔文具,女童玩具。
卢远军,腊肉5斤,干果若干,奉节干花椒一袋,白酒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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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一户一户上访吗?这工作量可不小。”薛楚杰推着购物车,这已经是第三趟了,车后备箱和后座都装满了。
“我老板让我全权负责,开年之前他们不签合同,我工作就不保了,总得先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再想办法。今天已经腊月27了,28走4户,29号走4户,30那天就上午走两户。我都打过电话了,确定时间了。”苏晓茜认真的挑选着礼品。
“我跟你一起吧,我和他们已经比较熟了,有我在的话,应该不会把你拒之门外。”薛楚杰笑着说道。
“我是提着礼去和他们商量事情的,他们不会把我拒之门外的,你去就更好了,有人提东西。不过你过年没有事吗,我这为了工作往往外跑我父母意见很大啊。“苏晓茜说道。
购物车又装满辆车,清单上的条目一一划去,还好薛楚杰的越野车够大,塞一塞还有人坐的地方。
回到家,将每家每户的东西分类好,整整摆了一屋。
“我的个天,你这是要出嫁买嫁妆啊,买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苏妈说道。
“这一堆,4千多吧,老板说礼品预算两万的,这才花到四分之一。还得每家每户包个红包,过年后还得再走一趟。”苏晓茜又将银行换来的新钱和小超市买的红包袋递给苏妈,“500一个红包,不要装错了。”
第二天,一大早薛楚杰开着车来接苏晓茜,进苏家帮晓茜搬礼品上车。苏妈看见了,拉着晓茜到厨房。
”你不是嫌他工作不好嘛,怎么现在又走这么近,我跟你说,晚上早点回来,舅妈那还请你吃饭呢。“
”妈,我和薛楚杰现在是在工作,舅妈那前天才去,又吃饭,给我介绍对象呢?我得先把工作做好,尽量早点回来。“苏晓茜早已看出来,苏妈的意思是,先一个一个看,择优录取。
开车半个小时左右,便到了城西的廉租房,蓝白相间的外墙,靠着碧波荡漾的九龙湖,除了绿化做得比较简陋外,看起和普通小区没有差别。
要走的第一户是江玉珍家,江玉珍,今年48岁,老公死于艾滋病。独自带着6岁的外孙女住在K县,女儿女婿在沿海打工。苏晓茜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穿红色夹袄,小脸有些冻红,见客人来,江玉珍连忙过来迎接。
“江婶,您好,我是顾家地产的员工,这要过年了,来拜访一下。“苏晓茜手提礼品笑着打招呼。
江玉珍接过东西把人请进屋里坐着,端上热茶和瓜子。小女孩眼睛一直盯着苏晓茜,手里拿着个啃得都氧化了的苹果核,江玉珍用抹布擦擦女孩小手,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这我外孙女马上要上小学了,她爸爸妈妈在广州打工,现在好多厂都倒闭了,搬走了,活路也不好找,今年过年也没回来,我说让他们回来找事做,可是这回来又能做什么呢,这也是人生地不熟,住了五年了,也不见生活有什么起色。“
江婶语气酸楚,苏晓茜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薛楚杰让小女孩过来,小女孩竟怯生生的走到苏晓茜身边。
苏晓茜拉过小女孩,抱上木椅,“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
“我叫龚燕雨,今年5岁半,在太阳花幼儿园读幼儿大班,我的理想是当一个画家。”小女孩一本正经的做着自我介绍。
”恩,很棒哟,那你爸爸妈妈呢,想不想他们。“苏晓茜就这样一问竟把小女孩问哭了。
”想。“倔强的小嘴抿着,头耷拉着,眼泪一颗一颗滴在小脏手上,苏晓茜一时慌了,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小女孩擦眼泪和小手。等小女孩冷静下来,苏晓茜又问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薛楚杰怕又弄哭小女孩,拦着不要问,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江婶回答了,”我女儿原先在制衣厂,现在制衣厂搬走了,在一个家庭里给人照顾老人,女婿在工地里当保安看材料,春节都没有放假。说是开春了回来一次。”说着江婶也开始哭了,“他们辛辛苦苦挣钱,为的就是这个孩子啊,这眼看就要上小学了,以后还要上大学,不挣钱咋行,国家给的补助也就只够我们零用开支,那个时候我们自己添的8万多买的60平米,怎么就不算数了呢,这国家还有没有王法了,都说不合法,那当初政府见他修为什么不拦着,这坑老百姓啊,这眼看新房子又要修好,这为了那60平米的面积,大家也是心里不舒服啊,不甘心啊,我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国家之前说得好好的,会特殊照顾,不会让我们受委屈呢,现在呢,政府不管,移民局也爱答不理,一口一个合法,他们也管不了。”
江玉珍边擦眼泪边诉苦,这心里的委屈仿佛是长江里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苏晓茜也觉得实在可怜。
连续三天,家家都是一样的诉苦,苏晓茜都不知道该如果开口和他们讲接受顾家地产的赔偿条件,这闹上法庭也是两败俱伤。这移民口中尽是委屈,这其他人又觉得这些移民整天不工作拿着国家的补助金在茶馆里打牌,还嫌这嫌那不满足,动不动就聚众闹事政府也没办法。
除夕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苏晓茜将这件事告诉了爷爷,爷爷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支书,在调和矛盾上还是很有经验,以至于都退休十几年了,还有人就经常来到苏家请苏爷爷评理。
苏爷爷抿了一口茅台,夹了一块炸鱼到晓茜碗里,“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国家给移民再多的钱,他们都不会满足,扶贫要扶思想,我之前还在和新来的镇长说,没有哪家贫困户是可以靠扶贫款扶起来的,你看对面那家的潘瘸子,国家一个月给800,他有变富吗,之前还收收废品,现在废品都不收了,整天在茶馆坐着,又欠一屁股赌债,人思想是贫困的,给再多钱都无济于事,何况国家也给不了那么多,只能保你不饿死,可是生米恩斗米仇,你无偿给的东西,自然而然他就会觉得天经地义,移民这个问题一直是库区最大的问题,报纸天天报道给移民拨了多少款又分了多少房子,而这移民呢,天天又说政府不帮助他们,融入不了新生活,这哪是政府不帮啊,是他们自己钱拿习惯了失去了挣钱的能力。”
爷爷说得很在理,苏晓茜仔细想了想爷爷的话,突然有了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