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师父从来不会骗自己的,真的毫无半点生。木汐松开紧抓幻衣袖的手,眼神黯淡下来。思及云逸尘苍白的脸庞,和他即将流逝的生命,她蓦然感到锥心之痛。
尘,我该和你一起去吧!上穷碧落下黄泉。她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发觉木汐的反常,幻上前拥住她脆弱的身躯,像是抚慰孩子般,轻拍她的背,“汐儿,执意那是障。生死自有命数,你怎么也落了俗套?生前若是爱过,即使到死那刻都会安心的,他会懂你。”
他的胸膛如同亲人的庇护,让木汐卸下所有重负,毫无顾忌的哭泣,同时可以细听见压抑在哭声里的控诉:“我不求一生一世,哪怕是短暂的相知,亦足矣!可这短暂是如此疏忽,是谁让命运如此的不公?当我真的尝试两个人的感觉,早已成了习惯,却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师父,我不甘心,不甘心呀!”
幻没有搭话,就那么听着,她的痛苦与悲伤他能懂,忍受百年孤寂,当终于有可以爱的人厮守那是恒久的渴望;但有一日愿望实现,可又立马被夺走,任是谁都无法接受。
如果没有她,他还是三途畔的一株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他和心,注定守望在无休止的错失。
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血色的梦兮花并不在幻谷,幻谷的只是世间存在的化象。那在哪?他是懂得的,他不想说。现在,面对如此歇斯底里的木汐,这个相处十年的徒弟,这个用血救赎它们的女子,这一刻,他没了主意。
木汐哭累了,后来竟不知不觉就靠着幻睡去。她已经很多天没合眼,终于耐不住睡神的召唤。梦里,她寻到了,梦兮,守住了他的一生。
待她醒来,已是转日天明。睁开眼,满是参天的大树,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她记起自己昨日就在这片林子徘徊,然后遇见了师父,后来好像自己睡着了。
“师父”环顾四周,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不免好奇的叫唤:“怎么就我一个人?师父呢?”“师父……”
周围没有半点人影,回应她的是鸟雀被打搅的鸣叫,失望之余,她却瞥见了让她一生难忘的一幕,惊愕不已。
那是一株梦兮,如她梦中所见,血色的花瓣是摄人的红,是吞噬的张扬,如血般妖娆,林间所有的绿只是衬托它。而它便是救赎,便是指引。
不再多加思考,木汐上前小心的摘下那花,收入帕中,也顾及不到幻哪去了,好好收拾了一下便往回赶。
身后留下的是梦兮花的叶子。花叶一体,失了花,徒留叶,何尝不是冥冥中的劫?
“梦儿,你把它交给那位神医,让他赶紧把尘的药给配出来。”回到军营,木汐没有直接去云逸尘的营帐,反是寻了梦儿,对她一番吩咐。
“郡主,你真的找到了那神奇的东西吗?这回云公子有救了。”梦儿喜上眉梢,一改先前的烦躁与不安。她在心里想:郡主对云公子情深意重,那个突然出现的公主怎么可能构的成影响呢?可是想起当日在水漾的宴会上,他们鹣鲽情深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忧虑。正当她打算告诉郡主木宛凝来到军营的事,眼尖的她发现郡主的不对劲,身体摇摇欲坠,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梦儿马上上前扶住郡主,“郡主,你没事吧!”突然,手上有一阵冰凉的触感,黏稠而又滑腻。她伸手一看,是血,满手的鲜血。
原来,一开始她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取回来的药上,丝毫没发现郡主的不对。现在仔细一看,白色衣裙上除了泥土,还有多处是干了的血渍。尤其是右臂上,还有鲜血不断的往外渗。
她有不好的预感,惶恐的问道:“郡主,你怎么受伤了,是谁伤的你?我马上去叫军医。”她急着想往外赶。
“不,梦儿。我没事,我休息会就好。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敌军的埋伏,我就右臂不小心被划伤,其他的没事。梦儿,你你不要声张,我不想他们担心。尘还在死亡边缘徘徊,如果传出主帅受伤的消息,一定会动摇军心的。”木汐马上开口阻止了梦儿。这一番话好像耗费了她仅存的力气,讲完后,便虚弱的靠着梦儿。
郡主的话证实了木汐心中所想,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幸好木汐已经睡了,梦儿适时的擦拭。“好的,梦儿不会说出去的。郡主你忍会,我扶你到床上去睡。梦儿是不会让你有事的。”梦儿在心里对自己宣誓。
她帮木汐上好了药,重新换了纱布,木汐已经沉沉的睡去。她小心的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然后放轻脚步离开。之后,她把木汐托付给她的药交给了尚宇轩,并没有回去木汐那边。而是小心的避让士兵,一个人走出了军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识路的人一定可以知道,那是敌方军营的所在。
自梦儿离开后不久,莫离出现在木汐的身边,他挨着床塌,望着床上入睡的木汐陷入深深的自责。
半个月前,他接到密令,得知阁中有变故。而且护法寂涯像是和静幽国达成了某种协议。虽说,他已无心打理阁中事务,但是无殇阁是他为了殇儿而建,就不允许让别人毁掉它。
夜寂凉。
初春的风还掺杂着寒意,和它正面相处,还是会不自觉的打个寒颤。阁楼顶层,窗户大开,跪着的人享受着风的吹拂,背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妥协。
“寂涯,你为什么这么做?”莫离只给了一个背影,冰冷的置问,话里隐隐着怒气。
跪着的人选择沉默,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时至今日,他知道,无论再多说什么,莫离都是听不进去的,他已经被那个女人蛊惑。他不会明白,自己这么做是扫去他的羁绊。
“你明知道,静幽国君狼子野心,一旦打破四国表面维持的秩序,那势必是无休止的杀戮,你为什么要和静幽合作?”
“你忘了无殇阁创立时定下的规矩吗?不能滥杀无辜,战事被挑起,死的何止千人。我们是杀手,但不是亡命天涯的歹徒。我们只是杀该杀的,做该做的买卖。”莫离隐隐含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