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敌军自知今日是注定的恶战,所以匆匆收兵。她才发现,身边的他一身白衣早已血迹斑斑,没有一丝是纯净的白。而他也陷入沉重的黑暗,无论自己怎么呼唤,迎来的是他愈加苍白的面庞。
“郡主,郡主一位尚公子的神医求见,说是受人所托,帮助兮月。”梦儿火急火燎的出现在营帐。
“神医。”木汐感觉到一丝生机的出现,急忙说道:“梦儿,他在哪?赶紧带他进来。”
“女皇陛下……”
“你赶紧看看他,给我一个答复。”来不及打量那名男子,甚至没等他行礼,木汐马上把他拉至床边。现在对木汐而言,没有什么比云逸尘重要,她可以和他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
尚宇轩也没有耽搁,马上沿着床榻坐下开始诊断。空气中凝聚着一股寂静,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没有人敢出声打扰,木汐紧紧抓着云逸尘的另一只手,深怕最后的一丝曙光在自己手中遗失。
随着时间的流逝,尚宇轩凝重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他心中有了一个结果。他从身上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往云逸尘的嘴巴里塞去,同时开口说道:“他的外伤并不碍事,关键的是他身上的毒,刚才我给他的药能护住他的心脉,但是并不长久,一定要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
一干御医听了都倒抽一口气,那么重的伤这个男子竟然说的如此轻巧,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各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没有人敢开口。
他的话让木汐一阵心动,“那解药如何配?”木汐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镇定的开口,既然有解药,那尘一定会没事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男子值得信赖。
“解药是能配,但是有一味药很难,甚至至今都没有人见过,只有古书的记载。”说完,尚宇轩充满了无力感,生平第一次感到挫败,在他手上没有救不活的人,难道今天出现奇迹?
“它是什么?”
“血色的梦兮花”提及这神秘的植物,尚宇轩没有丝毫头绪,唯一的印象只有古籍上描述的文字:三途畔,梦相依;物朝现,誓成空。他结合自己所了解的,款款的说道:“众所周知,梦兮花只有白色,世上仅存的不过十多株,现在药引是血色的,所以是它神秘的所在,也是困难的所在。”
“血色的,血色的梦兮花……”木汐反复呢喃,突然脑海闪过一个景象,她想起那个神秘的女子,还有那大片的梦兮,血色妖娆。是的,幻谷里有血色的梦兮花。她再次询问:“是不是找到它,尘就没事了。”
尚宇轩肯定的点了下头,难道面前的女子能找到,从她话里的意思是这样的。他还补充了一句,“并且要在十日内拿到它。超过这个时限,即便拿到药也没有任何用处。”
木汐在心里细细算了一下这里从幻谷的时间,绝对有时间。她浅吻了一下云逸尘的脸庞,“尘,等我回来。”然后,她又嘱咐了梦儿和尚宇轩在这段时间好好照看云逸尘,马上往幻谷赶去。至于这场战事,她倒是没有丝毫在意,仿佛结果是理所应当。
此去又是一劫,木汐似是忘了,当年梦兮的叮嘱。而尚宇轩也忘了血色的梦兮花随之会生的影响。生,是它本来的功效,忘又何尝不是。
前,后不过相隔一瞬,再远些可以是一段,不论是哪种间隔都逃不开一个变字。变的是微小的痕迹,更甚者是生死徘徊的踪影。
幻谷,幻而生行,终成世间的绝美。世间上,只有一种人可以进去,那是历经死生后的一种彻悟,不怨前生,不求来世,把世间所有的痴缠情怨、因果循环徐徐化开,成一个空字。而所有的遐想也全都归于净。
以前的木汐能够走进山谷,是因为她具备所有的进谷条件,而现在,心因尘变,再无法做到波澜不惊。所以现在,她和幻谷只是无法。但是,很显然木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到幻谷?”
木汐来回走动,步履匆匆,希望把整个林子走遍。然而一步一步,没有任何曙光闪现,有的只是对即将预知的恐慌。没有什么比原本就熟知在自己身边的外在突然杳无影踪更来得畏惧。
最后,她无力地坐到地上,衣裙满是泥土,污秽不堪失掉往日的神彩,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走下去。
“汐儿,何苦执意呢!昔日的你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放下他不是更好!”一道清寂的男声传来。原来,不知何时,阔别许久的幻再次出现。
“幻师父!”看清来人,木汐顾不得其他,马上起身奔至他的跟前,仿佛那是她的救赎,从而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师父,为什么我找不到幻谷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入口,您能不能带我进去?”
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汐儿,你的心里存在着不该有的情感,有不甘、有杀戮、有嗔怒。幻谷只允许一种人进去,想必你还记得!所以,汐儿,你还是回去吧!有时候,有些选择会是最好的结果。”
那些话重重的扣击在木汐的心上,她仿若觉得会失去那个自己认定一生的男子,再也抓不到。她忆起幻谷那位女子曾说的,原来自己真的再无法走进。
刹那间,她的脑海空白一片,像是灵魂被抽离,可她还是在不断挣扎。
“不,不……师父,我不相信。那你呢?你一定可以进去的呀!风轻云淡的一直是你,你一定可以进去的!”她抓住最后一丝机会,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幻。
那一刻,幻看到了她最无助的一面。从几百年前开始关注,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憔悴的她,她该一直清冷如水,守着自己的本心才对。虽然,他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看破心劫,重寻回往日所拥有的幸福,而不是错过的遗憾,再次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多么希望他可以进去幻谷,但是他没有能力,几次进去已是耗费了几百年的修行,现在在硬闯只会形神俱灭。他不忍对视木汐期待的眼神,也无法开口,只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