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寂涯咆哮出声,人陡然站立,“阁主,我们的手上已经沾满鲜血,从我们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已经迈不回去。”仁慈“,现在来说未免也太可笑了。乱世之中,杀伐是没有理由的,这是您以前自己交代我们的,您忘了吗?”
“阁主,你变了,都是那个女人,你变得儿女情长,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的阁主,不是让我引以为傲,誓死相随的大哥。”
面对寂涯的逼问,莫离真的无法反驳。手上满是血腥,连带身上的气息都是腥味。每次,他都要泡好久的澡才能掩盖住血腥味,而骨子里对鲜血的嗜爱是长久形成的无法割舍。现在,他能改变吗?
他的反应意料之中,寂涯再次开口:“对,我是和静幽合作,提供消息,提供杀手,提供毒药,我为的是斩断你的羁绊。你何苦执念一个心上没你的人,她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寂涯,我再说一遍,她,你不能动。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什么后果我都会去承担,无怨无悔。这是我和她的事,宿世纠葛也仅止于此生。这次,我可以原谅你贸然行动,但不会有第二次。不要让我不顾旧情。好了,你自己去刑堂领罚吧!”莫离脸上看不出喜与悲。
话说到这份上,寂涯自知,现在他已无力改变什么。他们那么多年的生死交情都可以放下,那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何况,他不敢。这些年的生死相随,是他的信仰,他没有这份决然。最终,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刑堂走去。
“殇儿,我的付出是毫无意义吗?不,我不相信。那晚到的一步,我至今都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我会等,等到你最后想起,想起木槿花开的约定。我一直相信,你不曾忘记我。只是暂时的。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会守到最后。”他在床前守着心爱的她,执着如斯,深情如斯。
“讨好一个女人,获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很划算。中原一统,始于兮月。”
“可惜的是,她竟然躲过了那场精密安排的刺杀,不过,这只会使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让孤王一窥潜藏的究竟。”
帐内,是一个男子傲而霸气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慈悲。只是残忍,仿若众生是他脚下的卑微,无足轻重,而他是整个主宰。
帐外,一个女子惨白的脸色。她听着里面的话,任由一字一句像剑刃在心上划出一道道伤口。她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力道极重,可以看见牙齿抵住的地方是淡淡的血丝。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华丽的谎言,自己是甘心被利用的人。“孤王”,可笑呀!我是何身份,可以和帝王谈情说爱,相思缠绵。没想到,我背叛了郡主,所有泄露的消息成了敌军对敌的有利筹码。云太子命悬一线,公主遭埋伏刺杀,都是我带来的后果。
而我深爱的人呢?那些口口声声的誓言,所有的信誓旦旦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愚蠢至极,平生轻信了一个男人。郡主,我不该,我不该。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后来,还是忍不住,落了泪,哭出了声。
“谁在外面?”凭着敏锐的听觉,炎冰发觉外面有人偷听,厉声责问,快步走去。
随着帘幕揭开,入眼的便是泪流满面的梦儿,双眼通红,隐约泛着几缕血丝,嘴唇异常的苍白,那咬破的地方泛出的血滴显得异常殷红。她的手紧紧握着,指关节泛青,眼神流露的是绝望,是怨恨,是懊悔……夹着无数的情绪,冷冷的看向端坐主位的人。炎冰心想:看来,她是知道了。他不禁对她有些同情。
可惜,梦儿对炎冰视若无睹,一手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炎冰,拖着脚步,一步一步迈向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真的希望此刻就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哪怕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不能,一步走的再慢,那么短的路也肯定会到头,不是无止境。
停在他的跟前,梦儿对视他毫无情绪的眼睛,一时间真的有种陌生人的感觉。在她刚进来的时候,她抓住他眼角的一点错愕,把它当做是他对自己的动容。现在呢!什么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看到她的眼眸深处,看清自己不加掩饰的感情。
尘埃像是沉淀在这一刻,兀自飞灭,等着来回的驻留。他们,谁都没有开口,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事情是那么明朗。
“你有后悔过吗?你有在乎过我吗?”像所有的女子一样,梦儿不甘心的问了。她不能容忍他像是个局外人一样,而她承受那么多苦楚。如果要下地狱,她要拉着他下去。
爱至极,若得知背叛,那便是恨。这么多年,她不曾轻易爱过,所以,第一次是刻骨铭心的,是她下定决心要守护的。现在,她能说什么?
他轻蔑的笑了出声,高傲的开口:“你说呢?孤王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若是你的表现不错,倒是可以考虑接你入宫,想必这是你几世的福分?”敖烨睿残忍的接着道。
早知道的结果,何必让他糟蹋自己唯一的自尊。梦儿在心里狠狠的咒骂自己,面对他冷酷的言语一声不吭。转身独自离去,不屑用任何言语和他交锋,因为自己已是无力,已是无力。
在快出的时候,她突然转身,咆哮的吼道:“敖烨睿,你注定是个孤独的人,得不到幸福。我会看着你最后没入深渊。现在,我恨你,我恨你……”
说完,梦儿擦拭自己的咽了,快速的跑开。
“王,要不要属下……”
“不用拦她,让她走。”炎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
敖烨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说不动容是骗人。
她跑了出去,漫无目的,只是跑,凭借疲惫压抑着心的痛楚。
死亡的念头不止一次涌现,离开是一种解脱,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二十多年了,她发现也许自己当年就该随着亲人死在牢狱之中,而不是像现在在遭受这般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