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不是清王,不过他也没多想。他只是关心他弟弟是否安好,只要告诉他消息就好,来人有什么关系呢!
“云太傅在兮月享有盛名,书香门第,她的千金自然是极好的。”
他也是一个被亲情羁绊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是多么的男女能可贵。所以,木汐说话的语气很是和缓,还带了几分莫名的沉重。敏锐的玥轻易的捕捉到她的情绪。想到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有这样的归宿,长久压抑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只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既然弟弟安好,那她说的话不都是假的吗?她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他结合木汐话里的异常,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恐慌。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对你而言或许不是好事。”木汐沉静片刻,玥的表情全部落入她的眼底。她无奈的扯出一个笑容,说了下去:“我想你是该要知道事实的,哪怕这会是一个残酷的打击。她真的爱你。她之所以答应把你献给她的母亲,是为了保护你的弟弟,也是为了保护你。”
“不,你骗我……”玥往后退了好几步,不愿相信听到的这个消息。
木汐道:“人活着,再苦也比死了强。哪怕你以为那段日子你只是成了两个人的禁脔,但是我相信她的心里是苦的。她既然深爱你,那么她遭受的痛苦必然不比你少。她再是叛逆,也不会违背自己母亲的命令,或许你该好好想想。”
虽然说得有点牵强,木汐还是希望替那个可怜的女子说些什么。之前她是恨她毁了那么多人的一生,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又怎么恨得起来。终究是老天作弄人,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亦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不要去看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世界上少了坏人的话,也是少了很多的乐趣。世家之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其实你经历的虽然糟糕,可没有她尽力的为你,你活的也许连蝼蚁都不如。她肯为你挡那一剑,自然希望你能安好。你能够好好活着就是她最大的期待。”
玥本来就想过去陪她死,这条命是她给的,既然那么恨她,又怎么能接受她的施舍呢!索性牵挂的也不多,他想知道弟弟的下落后就把这命还给她。谁知道,带来的会是这样一个消息。木汐字字珠玑,甚至是绝了他要陪葬的念头。
他突然的跪了下来,对着木汐的方向喃喃道:“我该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做?”
“活着,好好的活着。”木汐转过身去,冷冷的说道:“既然世界是如此的黑暗,要么就随波逐流,要不就去改变。但是,不管选那条路,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最后。”
“活着吗?情儿,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你的身不由己就让我来帮你。”玥一洗早前的颓废,突然振作起来,眼里充斥着憎恶。
“若你能留下来,去找清王吧!她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若你不愿,天下之大,总有安身之地。兮月如今也不过是一块藏污纳垢之地,离开也好。”
他只要想开了,木汐也就放心了,至于他的今后,那就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说完这番话,也没有管身后跪着的玥究竟做了什么回答。因为,今晚的一行已经有了结果。
回去的路上,木汐走几步就抬头看天,陪在她身边的是梦儿。
梦儿说:“陛下,今天晚上你像个老者。”
木汐笑笑,没有生气,“老者睿智,经历了大半辈子的沉浮,那样的心境是年幼的人该羡慕的。”
“但是,那样活着太累了。背负的是不属于自己的老成,那就像是整天抱着一个巨石走路,苦的是自己。”梦儿反驳道。她看着今晚的木汐太过陌生,不免的忧心。
“我早就不是我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拖着一副躯壳在尘世里跋涉。梦儿,你知道吗?从前的我爱极了夜晚,总觉得夜的寂静最能安抚心灵。一个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最好。不属于顾念什么人情世故,不需要为生老病死哀伤,途添悲凉。可是,自他走后,我不敢一个人出去独自面对黑夜。那时我不知道确切的感觉,以为仅仅是习惯而不能适应。后来,我知道不是,那不单单是习惯。我不再恣意,少了那种淡然的意境。每一次,对着夜,我总会觉得心是那么的寒冷,即便是捧着暖炉,也热不进去。我下意识的张望,以为能够握住什么,结果只有冰冷的气息陪伴着我。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死了,在他离开的时候一并死去。原来,最珍贵的东西都是后知后觉才华意识到得。”
说完这些,木汐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她兀自望着幽深的夜发呆……
而梦儿,一时之间没了任何的主意,也呆呆的站着……
那一夜的行动没有避着谁,即便有,自是躲不过圣殿的耳目。
“众臣皆知,将军府能有今日,站在权力的巅峰,无非是依仗着圣殿的势。她公然的除了风氏一族,心里存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金线勾勒的莲花在月白色的长袍上徐徐绽放,清华绝代的他坐在亭中,安逸的摆弄面前散发着阵阵香味的茶杯。莲华他平静如水,喜怒不显于外,寂静的如空谷幽兰,然身上带着一股亘古的苍凉,配上他一头的华发显得更加的死寂。在对待昨晚的事情,他的话虽是飘飘的没有半分力道,但上位者得威严已是显露无疑。
忧站在他的身后,冷然道:“她们早就该死,可惜没有死得其所,死的没有价值也枉为这一世的存活。”
一场灭门的悲剧在他们而言,是毫不值得怜悯的。现在的人命已经唤不回他们最初对生命的悸动和敬畏。造成他们如此的是一个悲剧,他们也终会成为悲剧的一者。世间最大的无辜莫过于此,因果循环,谁能说得清呢?
“本来,以她的能力,应该可以再支撑个一两年,结果竟然败在一个情字上。情字造成多少祸事,世人怎么还能趋之若鹜。”他唏嘘一声,同时小心的擦去了残留在嘴角的茶渍。他的动作雅致万分,该是个温润的人,怎知,在他的薄唇之下的话语是如此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