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不是陆老实的声音。
陆幸脸色顿时寒了,迅速奔到门口,如猫一般蛰伏下来,透过门缝,瞧清了里面的情景。
房间里,傅爷正一手死死捂住陆李氏的嘴,用庞大的身躯将陆李氏压制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开自己还没来得及脱的裤子,满脸懊丧的往里瞧着,那一大摊,看得他惋惜不已,你看这闹的,多浪费呀,自己还专门吃了药过来的,这一下子,嗨,蛋黄儿全打裤裆里了。
嗬,也怪这小娘子太有滋味了,自己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嘿。
不过没关系,他看了看依然生龙活虎的家伙,暗赞一声朱老板的药可真神,便心花怒放的用腿将陆李氏的大腿撑得更开,一张大嘴往她胸脯里供着,一手急不可耐的脱裤子,哆嗦道:“小娘子别着急,爷的宝贝还精神着呢,保证让你爽到!”
陆李氏两眼瞪出了血丝,脸色是煞白,抵死挣扎着,白嫩的大腿肉上全是抓痕。
“小娘子先别动呀,嚯,这腰儿,真是要人命哟!乖乖,先别动先别动,先让爷进去,这回可不能浪费了!”傅爷露出个黝黑肥大的恶心屁股,蓄势待发。
陆幸站起身来,拢了嘴突然大喊:“抓贼啦!二踢子操家伙!张三快拿刀!劈死他娘的!”
随即哐嘡一脚踹开门,人已小猎豹似的一闪而入。
乍然而起的变故,吓得傅爷差点肝胆俱裂,猛然回头,就见一个小粽子模样的影子朝自己面门奔来,来不及反应,但觉眼冒金星,却是面门正中一脚给踹翻到了一旁。
王八羔子的!翻船了!傅爷急忙爬起来,要穿上裤子,可是朱老板给的药确实神,受了这么大惊吓,依然是擎天一柱,裤头卡着,情急之下居然没能一下子穿好。
而陆幸已经抓起扔在地上的那把刀,眼底毫不感情的朝他刺来。目标,那昂然的丑陋玩意儿!
傅爷直吸凉气,眼见那寒光闪闪就要断了自己命根,只来得及侧转身避开要害,那一刀正从侧面捅进了屁股蛋里,直没至刀柄!
嗷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傅爷随手一掌挥过去,把陆幸扇飞到一旁。陆幸人小,摔得不轻,脑子便有点晕乎乎。趁此机会,傅爷双手拼命提着裤子,屁股上插着刀,前头卡着一根擎天柱,就那么架着炮往门口逃,逃到一半,又赶紧折转方向,朝后面窗户逃去——真以为门外有一群人。
陆幸咬牙起身追过去,正见傅爷从窗户里跳出去。外头是小小的园子,养着鸡鸭。傅爷慌不择路跳了出去,一脚踩在靠墙的一堆木柴上,摔了个狗啃泥,啃的是一嘴鸡屎,擎天柱正直直的杵到地上,挨千刀的,枪头差点断掉!可疼死了!园子里鸡飞鸭跳了。
也顾不上检查枪头了,傅爷好歹提上了裤子,肥硕的身躯****似的往院墙奔去,逃命之时潜力无限,跳得还挺高,双手齐齐抓住墙头,拼死劲的把身体往上拉。
陆幸蹿出窗口的时候,傅爷已经死猪似的挂在墙头了。陆幸随手抓过柴刀就砸了过去,可恨人小力弱,柴刀只飞到墙根。院墙太高,陆幸二话不说掉头往前头跑,跑进粥铺,脚下不停随手抄过一把菜刀,就冲出门去要绕到后头堵傅爷。
等他到了院墙外头,早已没了傅爷的身影,只在地上留下殷殷血迹。陆幸寻着血迹往前找,直找到百花楼后门的那条巷弄。他过去敲门,半晌才开,探出一个汉子的头来。陆幸问他傅爷是不是进去了,那汉子摇摇头,说没人进去过。陆幸点点头,心中了然了,转身往回走。
此刻的他,脑子分外清醒,遥远时代的佣兵记忆如开闸泄洪,迅速充盈身体每一个细胞,脑海中计划一条条的自动组合排列,潜藏的风险一一计算,只为一个目标——杀了他。
有过翠翠的教训,他不会允许自己犯第二次不可挽回的错。
不要企图恶人会因为受到教训而改过,这是他上辈子就学会的,这辈子更加强了印证。
走到粥铺门口,正见波妞大哭着朝他跑来,嘴里不清不楚的喊着:“娘——娘——死了!”
陆李氏躺在地上,额头一个血窟窿,正往外淌血。是自己撞的墙。
“娘!”陆幸蹲在一旁,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又摸了摸脉搏,还在。
“波妞快去拿手巾来!全部拿来!”陆幸说着,一手捏住了陆李氏的鼻子,一手扳开陆李氏的牙关,开始做人工呼吸。
波妞哭得直抽气,跑去拿了许多手巾来。陆幸一把抓过,摁在陆李氏额头伤口上,暂且止血。
一番急救,陆李氏悠悠醒转,陆幸喜道:“娘!”
陆李氏恍惚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儿子的脸。经历的一切又涌上心头,她泪如泉涌,张手紧紧抱住了陆幸,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幸儿!娘没脸活下去了呀!儿啊!娘该怎么办啊!”
天空是昏暗,于是房间里是黑暗。凄凄凉凉,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那个本该让自己依靠的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依靠的却是只有五岁儿子的小小身躯。陆李氏感到无边的绝望,只能抱着五岁儿子肆无忌惮的大哭。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的知道儿子都懂的,儿子什么都懂的。
此刻的陆幸仿佛不是儿子,而是个男人了,他让陆李氏埋首在自己胸怀里痛哭,两条小胳膊轻轻拥抱住陆李氏的头,手掌一下一下轻柔的安抚。
哭累了,平息了。
夜深了。
陆李氏已沉沉睡去,额上的伤口刚刚重新清理过,重新包扎过,已经止血。中间的波妞也早已安详的睡着了,小睫毛忽闪忽闪,小嘴唇微微的翘着,不知做了什么梦。她很珍惜抱在怀里的小白兔也安安静静的蜷缩成一团,在小波妞温暖的怀抱里睡着。
陆幸两眼灼灼的望着房梁,脑子里思索着之后的行动。
但有些困难,因为掌握的信息并不多。
对于傅爷其人,他并不了解,只知道是官府中人,有点势力,但到底多大,不清楚。
而百花楼既然能助其躲藏,想来双方关系不错。只是不知道百花楼是否牵扯其中,因为他想起了陆老实。
陆老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溺在百花楼的?以前他可是整天守着粥铺,守着媳妇儿的。显然这会成为傅爷的阻碍。那么,说陆老实沉迷花街柳巷也是阴谋的一部分,也是说得通的。若是,那百花楼里怕是有人在帮着傅爷实施。
他又想起,张柱子是否就是傅爷实施计划的棋子?正是张柱子,将自己这个妓院门都不知朝哪儿开的老实爹带进去的。
怀疑很多,但无事实支撑,想了许多也毫无头绪。不知不觉,陆幸也睡了过去。
就在他睡去之后,谁也没见到,那只毛茸茸一团,可爱的小兔子,骤然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血红的兔眼里闪着妖异的光芒。静静等待了片刻,小白兔才小心谨慎的爬出了波妞的怀抱,蹲在陆幸的脖子旁边。
就这么近距离的凝视着睡眠中的陆幸,兔子眼里的红光更盛了。一动不动看了好一会儿,兔子的三瓣唇得意的裂了开来,是胜利在望的奸笑。
然后兔唇一掀,露出上下四颗白森森的大板牙,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一口朝陆幸颈动脉咬了下去!
我咬,我咬,我咬咬!
可恶,嚼牛筋似的就是咬不动,四颗啃萝卜的板牙,实在啃不动肉呀!小白兔急得毛都要诈了。
却是陆幸给痛醒了,只感到有东西在啃自己脖子。靠!他霍的坐了起来,吓得一身汗,伸手一摸脖子,是火辣辣的疼,心说莫非有老鼠?光一想,就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半夜睡觉被老鼠啃脖子,拍恐怖片啊干!
那边惊魂未定,这边见机得早,飞快躲进波妞怀里去的小白兔,一样的惊魂未定,一颗小兔心脏扑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