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银甲的骑士,从绵延着黑暗的天际破茧而出。你的到来,注定是我生命的最新注解。
他在肢体横飞的人群中厮杀,闪电般的挥剑、劈砍。敌人逐一倒下,直至溃不成军。
当立地阎罗跪在马前求饶时,柏瑾那冷峻的脸庞没有丝毫犹豫。他举起长剑怒吼一声,霎时鲜血喷溅。当贼匪的头颅落地,东方正迎来一片血色的黎明。
“瑾……”虚脱地瘫倒,心想自己竟这般孱弱了。
他快速跑过来将手臂枕在我的后颈之下,那一双明媚的眸子清澈动人。我们彼此的脸颊都弥漫出浓重的血腥气息,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彼此深情地对视。
“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好累。”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略带悔意地说道。
“不晚。”我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我还没死,这就不晚。”
远处的晨风在呼啸着捎去这血腥的一夜有多少悲惨发生过的消息。柏瑾拥着我,但我实在太累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于是我缓缓闭上双眼,我真的太累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成堆的书卷,盾牌、长矛、刀枪剑戟在门旁摆了整整一排。五尺见方的作战图挂在墙壁上,旁边还有一副盔甲。然后我看到了秋菊,她正在将手绢从水盆中取出。
“我们在哪?”求偶轻轻坐起来,还有些微微的头昏脑胀感。
秋菊见我起来了,便赶忙过来搀扶起我:“小姐您醒啦,哎哟,您这昏睡了一天一夜。郎中说啊,你就是太疲惫了。你要是没睡好,就继续睡吧!”
“傻丫头,一天一夜啊,再睡下去还不成猪啦。”
“嘿嘿,”她笑笑,“这里是梁元帅给安排的营帐,小姐,人家可是第一次住这种地方呢。”
“元帅在哪?”
“元帅在中军帐里议事,他叮嘱我要好生照顾小姐。郎中还说啦,不可以即刻起床,要稍坐一会儿才能下地走动。”
出了帐子,果然是看到自己置身于偌大的军营中。流动哨的卫兵在巡逻,演武场上正在操练士兵,好一番兵马相走的景象。
独自一个人徘徊了一会儿,我见到了左离辰。他看见我万分激动地说:“哟,嫂夫人,你醒啦!”
“你可是越长越黑了,嗯,不过倒是壮实了。”我笑道。
“承蒙嫂夫人夸奖。”他捏着强调故意做作。
我嗔怒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这可不像你。”
“这军营生活艰苦,总要给自己找找乐子你说是吧?”
“哎!你怎么不随柏瑾在帐中议事?你可是军事啊!”
他叹了口气回道:“别提啦,意见相左,我一气之下跑出来啦。”
“这家伙怎么还对你发脾气呀?”
“人家现在是元帅,日理万机,负担又重,应该的。”左离辰倒是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一会儿见了他我说他两句。”我气鼓鼓地说道。
“哎哟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别没事儿找事儿啦,现在他已经够烦了,你要是再来这么一杠子,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也不能欺负我的好哥们儿啊!”
离辰笑道:“哈哈,你这番美意本军师心领了,不过啊现在确实是处在一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是尽量少惹麻烦吧,柏瑾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我嘴上虽厉声厉语,但是听闻左离辰如此一说,心中不禁又为柏瑾担忧起来。一阵心疼过后,我问道:“可是御敌不顺?”
“你也知道,梁国人都是北方胡人后裔,他们耐寒抗冻。眼下已是深秋,梁国数日来挂出免战牌,这仗打得是不进不退。若是这样耗下去,等到入了冬,吃亏的必然是我们中原人。我们的将士现在都有些无法适应这里的严寒,若是再过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手脚生了冻疮,拿不得兵器、走不了路,那还打什么仗!”
“那,柏瑾是什么意思?”
“他非要静观其变,我劝他发动一次突袭,他却迟迟不肯。”
“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我说道,“但是,离辰,你们形如皇上的左膀右臂,关键时刻不可以闹小家子气。伤了和气,再搞得士兵军心动摇可就不好了。”
“我何尝不知,但是眼下的情景,并无他法。”
“好,我知道了。”我对离辰笑道,“一会儿我见了他会试试跟他沟通的。”
临近晌午的时候,柏瑾远远走了过来,脸上还有模糊的疲惫。我不禁又心痛起来,我爱的男人,何以至得这般憔悴。他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我,愣住了。转而又喜上眉梢,快步走过来。
“丫头,什么时候醒的。”我喜欢他说话时,我可以略微仰着头看他的眼睛。
“有一会儿了,”我静静地答道,又用手掸掉他衣领上的灰尘“瞧你,怎么这般不讲究了,你是主帅,要精精神神的。这样啊,将士们才有士气!”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你这丫头,担心死我了。”
“你怕我死啊?”我嘻嘻一笑,心里有无比的幸福感。
“瞎说什么,我还未娶你,你可不许弃我而去。要死也是我先死。”
“闭嘴!不许说那个字!”我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那个字。”
“准你说不准我说,你越来越霸道噢。”
“那我们都不许说了。”
“等击退了梁人,我们就成亲。”
我红着脸,娇嗔道:“哎呀,羞死人了,谁要和你成亲啊!”说完,我转过身去。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在我的腰肢间搔痒道:“成不成亲?跟不跟我成亲?”
“哎呀,柏瑾你坏蛋!”我哭笑不得地反抗着,“快放手,让人家看见,这里是军营。看你,越来越不稳重了。”
他笑道:“这不是看见你激动得吗,你真傻,带着那么几百号人硬是灭了贼匪三万余人。”
那么多?我怎么不知道,我心里窃喜。“对了,火凤堂的弟兄们怎么样?”
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我已经厚葬了他们。皇上已经派遣一万精兵接防,疏云城得救了,皇上还要嘉奖你呢。”
我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心里隐隐掠过一丝悲恸。
“都怪我……死了那么多人……”
他抚慰着我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可是你救了一座城。别自责,看,快到开饭时间了。我们走吧。”
边塞的夜晚与我所见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仿佛空空无际的黑暗中,除了一轮渗着寒光的明月再无他物。看着身边逡巡的兵士和偶尔的马蹄声,我想起一首诗——
关山三五月,客子忆秦川。
思妇高楼上,当窗应未眠。
星旗映疏勒,云阵上祁连。
战气今如此,从军复几年。
“瑾。”我挑开帷幔进到柏瑾帐中,已是亥时,他仍旧坐在沙盘前观看着两军的阵势。
“怎么还未睡?”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捧着我的脸,“不乖。”
“你不也一样。”
“外面的!”他对着门口的守卫喊道,“十五步之外设防!”
“是!元帅!”
我突然浅浅地惊慌道:“你要做什么?”
“嘘!”他用食指堵住我的嘴,“别说话。”
幽幽的烛焰被风吹动几下又很快安静下来,柏瑾捧着我的脸:“你真美。”说罢,他轻轻地吻上我。我没有一丝力气抗拒,只觉得瞬间瘫软在他怀中,任由他的舌尖在我上下唇间肆意。他的唇好热,惹得我心痒。
我的心口像是游弋着一团火,直到他脱去我的外套,我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唯一遮住胸部的是一个青红相间的肚兜,而唯一让这个肚兜贴在我身上的是脖子上的那个带扣。直到他连带扣也解开,我的****在他面前显露无疑他顺着我的脖颈向下吻,刚刚在我耳边一阵情迷意乱的低语,我不在乎那话语中是什么内容,只想让这个男人继续在我身上信马由缰。
我的双手如清风拂过柳梢般爱抚着他的身体,细细地浓情在我们身体间流淌着。我不想停下,只想就这样融化在只有我们二人的迷离中。
那一夜,温润而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