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小龙形成单方压制的时刻,从海岛的东北方向传来了毁天灭地的可怕声音,应该是山体崩裂的声音,江小龙默默想到,将目光转向了东北方,隐隐约约可见尘土满天,特别是在此时暗淡的月光披洒下,显着一种别样的令人窒息景象。
像是后世中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而当一个人看到沙尘暴的时候除了会紧张害怕之外,还会有莫名的兴奋,一种面对无法战胜力量时内心忍不住生出来的对力量的崇拜之情。
如此一番壮阔的景象,竟然是出自两个打斗之人,在自然面前无比渺小的人类,他们的力量同样不容小视。
霸刀双手握刀,高高举起置于头上,积蓄着从一开始就不断攀升的气势,空气都在他的战意之下逐渐凝实,“一刀,决胜负!”右腿后撤半步,双脚牢牢嵌进山石,像长了吸盘一样,他的一切力量来源就是宽广的大地,倘若在空中,自己的力量发挥不出正常的一半儿。
朱无视凝神以待,他没想到,霸刀的刀势竟然如此厉害,无坚不摧,护体真气在刀气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若不是自己掌握着明教的乾坤大挪移,不断用山石阻挡刀芒,恐怕此时已经受了内伤,就算如此,内力消耗得速度也是相当惊人,不过仅仅过了百招儿不到,内力竟然消耗了有小一半,眼睛死死盯着霸刀上升的刀,感觉着变得更加浑厚的刀势,心里不由自问,霸刀的弱点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交手了这么多招儿,竟然没有太大的缺陷?脑中飞快地回放着自己和他交手的一百招儿,不由神色一凛,脑中清明一现,
“我知道了。”
霸刀的最强之处就在于招式仅仅有一招儿,一式精妙到极致的绝情一刀斩,以力破巧的巅峰之作,任你千招儿万招儿攻来,我只一刀斩之,然而,他的最强之处恰恰就是他的最弱之处,招式单一,并不精通于近身战斗,若能近身而战,必定让刀势弱上许多。
朱无视身体骤然加速,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十丈外的霸刀飞驰而去,力求在霸刀凝聚完刀势前与之交上手。
近了,更近了。
霸刀眼中的朱无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自己的这一刀当真要提前砍出了,再不出招儿,朱无视的掌风就该对自己造成伤害了,他心下一断,双臂用力向下劈出,巨大的刀气迎上了朱无视的掌风。
“移山填海!”朱无视右掌打出的内气在霸刀的锋芒面前稍稍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像败絮一样被一刀砍散,左手运转吸功大法,趁着右掌真气被消耗的当儿,将身边的山石骤然吸到自己面前,挡住这一往无前的一刀。
山石破裂的噼啪声顿时不绝于耳,飞溅的碎石块儿打在山体之上,溅出的火星儿就像黑夜里绽放的烟花,一闪一闪的,让昏暗的天忽明忽灭,月亮都在它的面前失了颜色。
刀势有尽时,山石却是无穷无尽,这一战,结果早就是已经定下了的。
霸刀收刀而立,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对手,说道:“我败了,但输的却不是绝情斩!”
朱无视点头,认同道:“不错,绝情斩,本王的确是不敢直缨其锋,绝天绝地,绝亲觉友,绝怜绝爱的霸刀,当得如今的天下第一刀。”此时两人交过了手,江小龙和一刀与绝情山庄恩怨也已经两清,他自是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是以用本王自称。
霸刀面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原来阁下便是当今皇叔,武功天下第一的铁胆神侯,如此一来,我霸刀输得也算是不冤!”他虽然先说的当今皇叔,然则武功天下第一这一句才是他发自肺腑的敬佩之言。
朱无视很是赞赏霸刀这种纯粹的江湖人,微一抱拳,说道:“朱无视失礼之处,还望岳霸刀海涵。而且今日朱无视确有所求,希望岳霸刀相助一二。”
“朱兄请讲,若岳某能进上绵薄之力,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岳霸刀称呼朱无视为朱兄,没有用“侯爷”相称,足见他佩服的是朱无视的武功,却不是皇叔的身份,真正的江湖中人,相交全在于真心,哪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只要看你顺眼,你也瞧得起我,那咱们就是生死相交的弟兄。
“岳霸刀果然豪气,我朱无视今日便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对不藏着掖着。”朱无视一笑,缓缓说道:“第一件事,希望岳兄收下我那义子为徒。”说完后用眼睛看着在对面静立的霸刀。
“此事不难,既然朱兄看得起我岳某的绝情一刀斩,我定当尽心教导虎子。”岳霸刀爽快地答道。
朱无视见霸刀没有细问缘由,心里对他的好感不由又好上几分,“这第二件确是望岳兄协助官府,共同守卫沿海的安宁!”
霸刀听完沉吟片刻,说道:“朱兄说笑了,想我大明官军几十万,又怎么会守卫不了沿海地区?况且霸刀粗人一个,这等朝堂之事,朱兄恐怕是找错人了!”
朱无视苦笑两声,道:“岳兄自然不是见识短浅之人,朱无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的朝廷还有保护百姓的能力吗?若不是被逼无奈,朱某决然不会出此下策,前来麻烦岳兄!”
岳霸刀这么说完全是想看看朱无视的诚意,“那朱兄又能代皇上许我什么好处?”他自知与朱无视相交应该把什么东西都放在明面上来,若是遮遮掩掩,反倒是让人瞧不起。
“好一个真人快语的岳霸刀,果然痛快!岳兄既然把话说道了这个地步,我自然也不能说假话,江浙四省,凡是绝情山庄的生意,朝廷绝不干涉!”朱无视心里暗暗警惕,嘴上却是如此说道,“霸刀,此人绝对不能久留,出此下策,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就算朝廷能够容忍你们,我朱无视却是忍不了的。”
“侯爷此话当真?”岳霸刀此时一改先前的称呼,就是要提醒朱无视自己在朝廷的地位,能否替皇帝下决定,这份时机拿捏得真是恰当万分,还不叫人产生反感,私交之下你我全用江湖身份,一旦牵扯到利益上,咱们还是用朝堂上的称呼好。
“当真,本王绝对不会说谎期瞒绝情山庄。若绝情山庄还协助朝廷守卫沿海一天,朝廷就不干涉绝情山庄的生意一天!”朱无视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我岳霸刀就信任朱兄这一次!”利益已经敲定,称呼自然又是回到了私交之上,光是这一点,霸刀就不是常人。
两人商议完事情,轻功一运,联袂顺着山石遍布,荆棘丛生的上山小路飞驰而下,就像两阵风,嗖嗖嗖得就赶到了演武正厅,嗅着浓郁的血腥味儿,两人都是心里一突突。
霸刀:“可别把那两小子给杀了!朱无视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若真得逼急了他,自己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朱无视:“小龙千万别杀太多的人,如今刚和霸刀开始合作,让他吃亏,恐怕他未必肯啊!”
江小龙站在高台上,老远就看到了两条一闪即逝的身影,料定是朱无视和霸刀,估计义父和霸刀应该是谈妥了,倒转剑尖,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一道儿不深不浅的口子,嘻嘻笑着对一刀说:“一刀,你师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