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随行物品的朱无视等人快马加鞭地往江浙一带赶去,那里的倭寇祸患是最为严重的,急需要一位能够镇得住场子的铁腕人物安稳人心,稳定局势,最好能够给予倭寇迎头痛击。
江小龙平时生活就不是非常讲究,内功又出奇的好,所以即便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感觉的很累,朱无视就更不会了,段天涯的体质很强,又有一股子狠劲儿,咬着牙也就坚持了下来,最令人不省心的就是海棠了,刚刚适应了北方的寒冬,如今往南方一赶路,竟然惹上了风寒,打不起精神来,柔弱的样子让江小龙打心里心疼。
原本预计五天到达目的地,在江小龙的要求下如今过了七天才刚刚走完一半不到的路程。用江小龙的话说就是:“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好,哪里有心情去保护别人呢?”朱无视背着段天涯和海棠骂他没出息,江小龙寸步不让地还了一句:“义父,你有本事就不去想素心,反正我是得留下来照顾海棠!”
一句话就把朱无视憋得脸通红,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后,苦笑着说道:“小龙啊,我现在发现你不光光有你师傅的三分洒脱,还有古三通的四五分邪气!”
“嗯,嗯,还有你铁胆神侯的三分执着。”江小龙不失时地来上了一句,“义父,小龙真的不忍海棠受苦!”他给朱无视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又问道:“义父,你说咱们男人在外面奋斗是为了什么?”没等朱无视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不就是让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活得更好吗?现在我爱的人得了风寒,啊,我还要为了以后虚无缥缈的承诺现在让她受苦啊!划不来嘛,也不是男人该干的。”
朱无视淡淡地看着江小龙,见他还有说话的架势,打断他说道:“好了,小龙,随你怎么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咱们分头行动?义父和天涯大哥先去江浙,我和海棠在这里休息,等着她身子骨好利索后再去找你们?”江小龙打蛇随棍上,等的就是朱无视这句话,把这件事敲定后,不禁也为朱无视担心起来:“义父,这回咱们真是遇到挑战了,倭寇的事情还算不是太麻烦,关键是吃空饷的问题,大明朝一年总共上缴国库的银子也就二三百万两,连一个富庶的江南大省零头都比这个多,那么多钱,都上哪里去了?”
朱无视点头,喝了一口茶,舔舔干涩的嘴唇,接过话说:“咱们大明的国政历来就是各省税收用于各省,从来没有向朝廷集中上缴的先例,太祖当年也是为了避免中间的重重克扣,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哎……”朱无视身为皇族,自是不能妄言先祖的过错,话能说道这个地步,足见他根本没有把江小龙当外人。
“苛政猛于虎,孔老夫子所言真是至理名言啊。”江小龙唉声叹气地说道,“在治国的方面,我真是一窍不通啊!要是和你们这帮老狐狸玩玩心眼儿,我还能见招拆招拆上几招儿,庄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那根本就是骗人的好不?”
朱无视安慰着一脸颓丧失望的江小龙说道:“小龙,为上者不必有经天纬地的才能,但是一定要懂得人心,会用人,敢用人。”他也给江小龙倒上一杯茶水,说道:“关键在于对于度的把握,把握好一个最适合的尺度,那万事万物皆能为我所用。”
“义父啊,那就是说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棋子喽?”江小龙喝着茶挑了一下眉毛,看似是漫不经心地试探了一句,整个心脏都提了起来,他挺怕朱无视给出一个令他都害怕的答案,从内心中,他是相当尊敬朱无视的,虽说平日里总和朱无视没大没小的。
朱无视先是笑了笑,而后大手伸过去拍拍江小龙的肩膀,温言说道:“小龙,义父今天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站起身来,把打开了半扇的窗户整个打开,让屋子里充满了温暖的正午阳光,叫微冷的江小龙身子一热,走到窗户边,看着正午多起来的人说道:“小龙,我纵横一生,唯有三件憾事。”
“那三件?”江小龙忍不住好奇问道,也走到窗户边站在朱无视的身旁,两个人的身躯倒是把透进屋子的阳光挡住了大半。
“其一,我一生挚爱乃是素心,奈何她是三通的未婚妻,后来我又打了她半掌把她打成了活死人;其二,我对不起两位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子扬二弟和三通皆因我的嫉妒心而被我算计,如今子扬驾鹤西去,三通仍然在天牢的第九层;其三,就是膝下无子,后继无人。小龙啊,你我虽是异性父子,可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儿子。”朱无视敞开心扉右手摸着左侧胸口无比真挚地说道。
江小龙听完后笑得很灿烂,温暖得笑容不比阳光差上半分,他看着朱无视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温情的阳光,直直暖到他心里,悬起的石头瞬间不翼而飞,颔首说道:“义父,虽然咱们爷俩认识也就不过半年多,但是我江小龙从心底尊敬你,你就是我的父亲。”他努力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又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任谁都会犯错误,是,义父你的确做过一些错事,但是我师傅真得一点都不怪你,我就更没有权力去怪你了,扪心自问,谁能责怪一个真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大豪杰、大英雄呢?”
“小龙,你能明白我,理解我,我真得很开心!”朱无视长叹了一口气,颇为唏嘘着说道:“这些事情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头,一压就是整整十年。我拼命地想去忘了这些痛苦的经历,没想到反而是越来越清晰,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我的脑子里回放一遍,那种无助的折麽……”朱无视闭上眼睛,感慨地摇了摇脑袋,右手自嘲地捻起鬓角的一缕灰白头发,“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了小龙,不然啊,这头发用不了多久就会雪白雪白的了!”
朱无视神功盖世,内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人体衰老应该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空气对人体的氧化作用会在一个极低的水平,按理来说根本就不会出现朱无视这种头发灰白的情况,可见心理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多么得大,竟然能让朱无视提前衰老了十年,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
“好了,小龙,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一家子一起下去吃一个饭,吃完了我们兵分两路,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相见了!”
“中,义父,我去叫海棠和大哥,咱们爷仨中午喝一个!”江小龙应声说道,转身离去,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迈着稳健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