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与时代变迁的年代,踏实肯干的工人们,曾经牛气熏天的工人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特殊待遇,什么铁饭碗,那只是火葬场大烟筒里的浓浓黑烟而已,真正的烟消云散,变迁当中,他们在现实里虚幻的迈着微颤的脚步,老实与踏实摧残着他们。
庆忌的父亲庆丰也在这个行列,庆丰是一个老老实实,简简单单的工人而已,瘦削的身材,但是身体很好,四方的小脸,略薄的嘴唇,说起话来慢慢悠悠,透漏着朴实与和蔼。因为平时在镇上的工厂里做“号”,周边的邻里嬉笑的称他为“老号”,改革开放的“文艺同志”,而庆忌便被同伴们嬉称为“小号”他讨厌这个名字,因为他叫庆忌,不叫“小号”他叫庆忌。
庆忌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是祖辈爷爷留下来的。他没见过爷爷。听母亲说,他的爷爷是个身材魁梧,徒手就能制服烈性马匹的热血男人。村上的管事见了爷爷,也要敬畏三分,因为只有爷爷能够躲过山里土匪们的劫掠,将马儿啊、牛儿啊,带到村子里,变成村里的朋友。村子里的人都叫他的爷爷“庆爷”,庆忌虽然没有见过爷爷,但是翻看着爷爷留下来的几张淡黄的照片时,庆忌总有种压力。
照片很简单每一张照片上爷爷都是手里拿着烟袋锅磕打着鞋边,身旁一匹高头大马,很慈祥却也很庄严。爷爷仿佛总是在告诉他什么,可直到最后他才真正的明白。
父亲与母亲结合很普通,仅仅是指父为婚而已。母亲的嫁妆也很简单,一头马、一头牛、几亩田。母亲是山边令一个村庄的女人,是个很朴实的人,因为当时村庄里太穷了,只能用她的婚姻来换取短暂的喘息。
母亲嫁过来的时候没有名字,据当时所说,如果不取名字很容易养的活,所以母亲只知道自己姓张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直到嫁给庆丰,爷爷才给她取名字叫张翠兰。母亲不能仅用贤惠来形容。因为她一点也不娇弱,田里的活,家里的活,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没有一点能割舍的下他的母亲。
庆忌生在将北镇里,并没有在世代居住的农村,据妈妈说,是因为有一次他的爷爷,在深山里往回带马的时候救了一名国民党的军人。为此爷爷也献出了他的生命,被埋葬在了深山的雪坡中,连一个让儿孙祭拜的墓碑都没有留下。他的爷爷挚爱的深山,钟意的白雪,诠释着他平凡的一。是的,只有那东北汉子般的深山,依然屹立在皑皑的白雪之中,也许深山就是他的爷爷。
那名国民党军人回去修养之后,时隔不久便回到了深山找到了他的父亲,讲述了他的爷爷救自己这件事。
在雪崩的一刹那,他的爷爷将带回的马儿,给了在土匪寨子里逃脱出来的国民党军人,将最后的生机交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就是一切。
庆丰是个老实人,他不懂得对国民党军人要求什么,而且当时他已经结婚。这个国民党军人,没有提及自己未出嫁女儿的事情,只给他的父母置办了房屋,还把老实的父亲安排在了镇上的号厂里上班。
后来新中国成立了,父亲也不知那名国民党军人究竟是个什么结局,只知道他叫李云天,但是庆忌却因此真正的离开了他素未谋面的村子,离开了那深埋爷爷的深山老林,离开了那皑皑的白雪。
直到庆忌长大成人也不留恋,因为他没见过,只在他母亲的描绘下,才有雄峦叠嶂的韦曲山峰,蜿蜒流淌的雪间小溪,他放佛总是看看爷爷牵着高头大马,在山间飞奔的身影,仿佛总是感到爷爷在拍自己的肩膀,深深的吸一口眼袋,凝重的望着他说,孙儿,你该长成一座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