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府会商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班布尔善今天说的情况太重大了,弄不好皇上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出了鳌拜府,胡青云便急急忙忙的向家走。他一边走一边想,让王俊宝他们出面吧,他们平时巡逻的地方不固定,而且巡防衙门的人太过惹眼,一旦被班布尔善知道,难免不会怀疑到自己。让洪文进去吧,京城各处都是鳌拜的人,弄不好皇上没救成还可能把洪文进。一时半会,胡青云还真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噗通”一声,胡青云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胡青云也没在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一个东西又砸在了自己的肩上,这还真是让胡青云觉得疼痛。此时,胡青云才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戏耍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胡青云并没有转身,而迅速向砸来东西的方向跃了过去,“砰砰砰”得连出三掌。那人并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会了胡青云三掌。胡青云只觉得一股劲力用了回来,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之后站定。
“好小子,不错。没想到几年时间你的功夫已经精进了不少。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估计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胡青云定睛一看,有点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只见那人蓬头垢面,左手里拎着一个破瓷碗,有胳膊里夹着一根打狗棍,两颗大门牙一笑便显露出来,叫上穿着一双露着脚趾的布鞋,这人正是几年前教胡青云功夫的老叫花子。胡青云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原来是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叫花子嘿嘿一笑:“来到这已经一两个月了。一直想找你请我喝杯酒。可是没想到,你小子混的倒是不错竟然都能跑到鳌拜府吃酒席了。那个门口太大,老叫花子我进不去,就只有在这里坐等了。”
胡青云听老叫花子这么一说,笑了说道:“请你喝酒,这个自然没问题。再怎么说,你也教过我功夫,就算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孝敬你老人家了。不过今天还有事,就只能先请你到家里喝上一杯了。等我把事情办完了,改天带你到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好好的喝上一顿。不过事先说好了,我可是陪不了你。”
老叫花子一听嘿嘿笑道:“只要有好酒,没人陪也没有问题。”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胡青云的家中。
胡青云让王大壮叫人准备酒菜,并让他把王俊宝和洪文进叫道厅堂说是有事情商量。
片刻之后,王俊宝和洪文进来到了厅堂,见到胡青云和一个叫花子坐在那里闲聊都觉得诧异。胡青云看二人愣在那里,起身说道:“这是个故人,几年前曾经教过我武功。”
王俊宝听胡青云这么一说,又看了看老叫花子,拱手说道:“晚辈王俊宝,见过前辈。”老叫花子,嘿嘿一笑说道:“老叫花子我最不喜欢这些俗套,咱们以后不必这般客气。”王俊宝见此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胡青云笑着说道:“这老叫花子东游西逛的散漫惯了,王大哥以后你也像我一样叫他老叫花子就好。”老叫花子此时说道:“不错!不错!叫我老叫花子我听着倒是十分舒服。”
洪文进毕竟是江湖经验老道,此时他已经观察老叫花子良久,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走到老叫花子身边,躬身行礼说道:“阁下可是江湖人称‘玉面神丐’的贺剑明。”
老叫花子看了一眼洪文进笑着说道:“没想到,老叫花子的贱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
听洪文进说完,胡青云仔细的大量了一下老叫花子,看他蓬头垢面的那里有什么玉面,于是摇头说道:“‘玉面神丐’这称号我看是一点和他都不匹配,看看这张脸,哪里是什么玉面吗?”
洪文进此时郑重的说道:“青云,不可造次。想当年贺剑明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众多女子都被其相貌倾倒,其武功更是独步天下,难有敌手。”
听洪文进这么一说,胡青云和王俊宝都是好奇心陡然而起,胡青云更是冲口而出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后来又当了乞丐了呢?”
洪文进听胡青云问,嘴中只是:“这,这……”然后便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只是两眼盯着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反而一笑说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后来我是被一个绝世美女迷住了,可又不能得到她。于是我就跟着她一路南行。后来听说她出家当了尼姑,我就扮作乞丐每日到她那里去讨些吃食,顺便见一见这个心中女神。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
胡青云接着问道:“那你怎么又来到京城了呢?难道你不去见那个美人了吗?”
贺剑明慢慢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这个道理,我也是被一个高僧点化之后才明白的。不过数年养成的这一身习惯还一时难改,所以我便这般混迹京城了。”
胡青云不禁感慨的说道:“老叫花子,你有这般本事正是应该为朝廷效力的时候,怎么就能够甘于如此呢?”
“为朝廷效力!”贺剑明摇了摇头说道,“自从满人入关,老百姓哪里有一天好日子过。就说现在,那些官员府里每日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可是京西人市上多少插着草标卖儿鬻女的人啊!再说这个朝廷,一边下旨禁止圈地,一边大臣又圈地不止,多少人家为此流离失所!”
胡青云起身向老叫花子深深一躬:“前辈生活潦倒却依然忧国忧民,青云感佩之至。只是青云不知,凭前辈对世事如此洞察,武功又独步天下,您曾解救几万人于水火之中呢?”
胡青云话一出口,王俊宝和洪文进都是一愣,只觉得胡青云的话语过于刻薄。贺剑明则是被问的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青云见贺剑明不说话,继续说道:“不错,正如前辈所说,自从满人入关以来,因圈地而导致流离失所、冻饿而死的天下苍生难以计数。前两年,我随皇上出行,每每见到路有饿殍,皇上就难过的吃不下饭,凡是遇见卖儿卖女这,皇上就会拿出随身的银子去帮助他们。皇上常责备自己说:‘都是因为朕施政不善所致……’这样的皇上你能说他没有仁心吗?”
没等贺剑明发出疑问,胡青云继续说道:“当今皇上还不到十五岁,虽然现在已经亲政。可是很多事情都是皇上说归说,臣子们却依然故我。而且内有权臣不轨,外有藩镇阻挠,皇上性命尚且不保,又如何能够安置天下?”
贺剑明听胡青云如此一番说道,不仅窘迫的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见此言非虚。今日老叫花子算是领教了。青云一言令我茅塞顿开。”
胡青云见贺剑明如此说,向贺剑明躬身一揖,问道:“敢问前辈,如今要请前辈出山助我等一臂之力,造福天下苍生,不知前辈可是愿意?”
贺剑明说道:“青云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识,令老叫花子汗颜。老叫花子今天放话,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原本只不过是请老叫花子来喝一杯酒,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胡青云的心情自是兴奋异常。不过他也知道,老叫花子平日里自由惯了,于是想着干脆就把阻止皇上出城的事情交给他,一个叫花子拦车讨饭,这个谁都不会怀疑的。
酒菜已经准备好,胡青云和贺剑明、洪文进、王俊宝三人是边喝边聊。三杯酒下肚,胡青云提到了班布尔善说的事情:“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在鳌拜一伙的掌握之中。现在他们知道皇上在外面有一个落脚点,想等皇上去了之后对皇上下手。”
洪文进说道:“这一招可是够毒的,不过我们又不在皇上身边,怎么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去呢,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难办。”
王俊宝说道:“皇上出行的时间,皇上的座驾是什么样子,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要不然,我们哥几个办这件事没问题。”
胡青云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巡防衙门的人不能出面,不然班布尔善那只老狐狸一定会想怀疑我。洪老伯就更不行了,你一露面就可能被鳌拜的人抓去。”说着胡青云只是盯着贺剑明看。
贺剑明加了口才,又喝了口酒,说道:“我就知道,我这顿酒不会白喝。第一次认识你我什么也没捞到,倒是教了你小子几手功夫,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差事。遇见你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胡青云此时站起来说道:“我说老叫花子,从今天起,你的酒钱、饭钱我全都包了,保证到时候有人准时给你送去,你看怎么样?这回可没有亏待你吧。”
贺剑明喝了一口酒,嘿嘿笑道:“这个嘛,还像点样子。”
洪文进和王俊宝,见贺剑明几十岁的年纪还是小孩子脾气,不禁也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