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班布尔善对形势的一番分析还只是让胡青云下了决心盯住他,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是让胡青云对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动了杀机。
正在鳌拜和他的这些“心腹”们喝酒聊天之际,一位家人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鳌拜接过匣子打开一看,不禁皱着眉头说道:“这个苏克萨哈居然奏请去守先帝陵寝?”
众人听鳌拜这么一说,不禁都凑上前来。鳌拜将奏折给大家一一看过。这奏折确实是撒克萨哈的,而且奏折之上还有皇上的朱批。看过之后,大家都沉默不语,因为大家都觉得皇上的朱批有问题,可以又说不上是什么问题。
胡青云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他觉得这个奏折现在来得太不是时候,他隐隐约约觉得皇上的这一招弄不好动不了鳌拜,反而会让鳌拜伤了皇上。胡青云心中着急,他希望大家谁也看不出皇上的用意,就让这件事情稀里糊涂的过去。然而,当他看见班布尔善在那里纵眉凝思片刻后微微一笑,胡青云知道一场风波即将来临。
班布尔善的表情也被鳌拜捕捉到了,此时他对班布尔善说道:“班大人,您看皇上的朱批有什么深意?”
班布尔善没有作答,而是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鳌拜立刻会意,摒退了家人。班布尔善此时缓缓开口说道:“中堂有问,那么我就为中堂大人筹谋一下。”众人一听班布尔善要说话,都伸长了耳朵静听。班布尔善起身走了一圈说道:“依我看来,苏克萨哈这道奏折里说的倒是真心话。试想,他起初在皇上面前告状的折子被留中不发,而后又见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三人被处死,这心中肯定是既难受又害怕,所以他是不得已想到了守先帝陵寝这个路子。”
班布尔善说到这里,大家一个个的都点头认可,胡青云也觉得他说的没错。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皇上的批语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可谓是字字见血,步步杀机。第一,皇上让议政王大臣杰书去问苏克萨哈,而不是让鳌中堂去问,这一点就十分可疑。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心里更信任杰书,甚至是想让杰书借此事做点什么。而这‘失德’之名恐怕也是要推给鳌公的。这第二问和第三问,一个是问朝政有何缺失,一个是问苏卡萨哈受了什么逼迫。这分明是让苏卡萨哈弹状告鳌公,让杰书弹劾鳌公。”说到此处,班布尔善顿了顿,舒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年纪虽小,但是这步棋走得可谓是十分老道,又稳又狠,而且是尽可以攻,退可以守,如果是背后没有高人指点,那这真是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啊!”
看着班布尔善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样子,胡青云真想上去一拳打死他。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法而已。说实话,班布尔善说的这些,胡青云可能没有想的这么细,但是通过那道批语他已经看出皇上让人弹劾鳌拜的用意。只不过是,他平日里不喜读书是众人皆知,因此他也甘愿做一个只知道动粗的武夫。胡青云知道鳌拜这人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心里正飞快的琢磨敢怎么应对。
鳌拜沉思了一阵,出口说道:“既然他又两手准备,我看这攻还是不能让他攻的,不过我倒可以让他守上一守。我先把苏克萨哈给收拾了再说,这样我们也能松口气。”
穆里马此时赞起来说道:“这个苏克萨哈总是和大哥做对,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早就该把他给收拾了!省得他整天碍手碍脚的。”
济世此时似乎刚从班布尔善刚才的精妙分析之中回过味来说道:“班大人果真是慧眼独具,只是不知道中堂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鳌拜此时早已经是成竹在胸了,笑着说道:“皇上不是想让杰书出面弹劾我吗?那我就去会一会这个议政王,我带要看看杰书的骨头有多硬。”说着向门外喊了一声“备轿!”鳌拜和班布尔善便起身出府去了,众人也都纷纷离开。
出了鳌拜府,胡青云左思右想,一时之间竟然没了主意。去宫里通知皇上吧,现在可以说皇宫内外多是鳌拜的耳目,自己这样坐自是暴露无疑,不去通知皇上吧,一旦鳌拜行动起来他又怕皇上吃亏。
正在胡青云担心焦急之时,抬头一看已经到了自家门前。胡青云伸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吴素秋。看着胡青云的样子,吴素秋说道:“怎么了,看你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大祸要临头了,大祸要临头了。”胡青云说着要往里面走,吴素秋双手关上门,一把将胡青云拽过来,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摇着头说道:“这孩子也没发烧呀,怎么竟说胡话呢?”
胡青云一看吴素秋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为什么不问问格布大哥,看看他有什么主意。于是,抓住吴素秋的胳膊说道:“大姐,格布大哥在家吧。”吴素秋不知道胡青云要干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在!在!”
胡青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那好!我去找他了。”说完一溜烟向书房跑去。一进门,胡青云就说道:“大哥,大事不好了!”
格布走到胡青云身边,扶他坐在了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说道:“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胡青云此时觉得自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说道:“大哥,鳌拜要杀苏克沙哈!”
听到这个消息,格布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随即沉住了气问道:“鳌拜要杀苏克萨哈,因为什么?你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的讲一讲。”
胡青云听格布这么说才把在鳌拜府中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是把班布尔善的分析一句不漏的都说给了格布,末了胡青云说道:“鳌拜和班布尔善现在已经去杰书府了,那个议政王估计皇上是指望不上了。”
格布没有说话,只是在屋子中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格布说道:“你知道皇宫之内,那些侍卫对皇上最为忠心吗?”
胡青云听格布这么一说顿感事态严重,说道:“怎么大哥,他们难道真的敢对皇上动手?”
格布看了看胡青云说道:“目前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是必须有所准备以防不测。不过皇上还是太心急,行事过于操切了。现在朝廷之上鳌拜虽然是只手遮天,不过毕竟还有不少忠诚之士,鳌拜还不敢公然造反。可是如果皇上步步紧逼,这宫廷内外可都是鳌拜的人,他要是对皇上下毒手,那可就真是麻烦了。”
胡青云听到这里只觉得脊背发凉,不禁问道:“格布大哥,那你说皇上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往死路上走吧。”
格布看看胡青云笑着说道:“你也不必紧张,依我看现在的皇上是个极其聪慧之人,只是他还没有看清当前的形势。要是有人对他略作指点,我相信他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胡青云听完走来走去叹气说道:“这可是难了。现在皇上的师父济世那是鳌拜身边的人,他怎么会给皇帝指点这些。”突然他双眼盯着格布说道:“大哥,你读了那么多书,看事情又准,我卡不如你来给皇帝指点指点如何?”
“我!”格布有点不相信的说道:“我怎么能指点皇上。”
胡青云一看说道:“这有什么不能指点的。皇上也是人,他功夫没有我好,见识有没有大哥你多,你指点他也是自然。再说在们现在是帮皇上,如果真像你说的,皇上在这么逼上鳌拜几次,鳌拜要是真的把皇上给杀了,纳闷我们还怎么对付鳌拜?”
格布沉思了良久,想了想说道:“青云你的话说得对,但是记住以后这样的话再也不要说了。皇上毕竟是皇上,要知道伴君如伴虎,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胡青云“呵呵”一笑说道:“这个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只是让你指点皇上这件事你答应不。”
格布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要是有机会我会尽心尽力的。”
胡青云听格布这么一说,说道:“嗯,这个没问题,这件事情由我来安排,你就放心吧。对了,大哥现在毓庆宫里的侍卫都还是倭赫在时的那一帮子人,他们对皇上还是忠心的,再有就是张胜他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相信有他们在,鳌拜应该不会把皇上怎么样。”
格布点头道:“那你尽快把这个事情通知给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只要皇上身边有这么一支力量我相信鳌拜也不会经举妄动。对了,明天最好你也跟着鳌拜去,这样一旦有什么事情你还能照应一下。”
胡青云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明天真的动起手来,那也只能是鱼死网破了。好了,大哥我先去准备了。”说完胡青云一拱手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