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府胡青云已经来过几次,对于各处早已经是熟门熟路。府中仆人也知道他救过鳌拜一直被鳌拜待为上宾,因此对他也都十分客气。胡青云从水榭房暖阁出来,穿过东花厅,碰见仆人便点个头算是见过礼了。
胡青云信步来到了鳌拜府的花园,正在回廊中行走时,抬头一看前面一个女子正端着什么东西向这边走来。胡青云仔细一瞧,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洪欣婷。胡青云扫视一周见没什么人,便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洪欣婷此时也看见了胡青云,虽然听到府里的人说胡青云背叛了皇上投到了鳌拜手下,不过对于这个有着一饭之恩的人她的心里还是存在着感激,因此也就放慢了脚步。
“大姐你怎么来了鳌拜府?”胡青云问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充满着关切。洪欣婷看了看胡青云的脸,那上面透出的是真诚的关心,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被穆里玛抢来的。”虽然胡青云早就听说了这个事情,不过得到洪欣婷的亲口证实,他还是觉得很气愤,又想起刚才穆里玛的丑态,不禁骂道:“这个好色之徒,早晚不得好死!”听胡青云这么一骂,洪欣婷一怔,府里人都说胡青云现在是和鳌拜大人穿一条裤子的死党,怎么他还敢骂鳌拜的亲弟弟。
正在洪欣婷发愣时,胡青云又开了口问道:“你在这里都还好吧?他们没有把你怎么着吧?”胡青云这话也就是随便问问,表示一下对洪欣婷的关心。可是洪欣婷已经是十八九待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了,一听胡青云这么问,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忙说道:“没,没有。我刚来到府里就被鳌拜的夫人给看上了,她让我做他的贴身丫鬟。所以,他们对我都还客气。”听洪欣婷这么一说,胡青云顿时放下心来。
胡青云想了想又问道:“那洪老伯呢?你们后来见过面吗?他现在在哪里?”洪欣婷心中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如实说道:“进了府之后,我爹来看过我一次,不过是偷偷进来的。他说他在,在悦来客栈,说是一切都很好,让我不用担心。后来,我又偷着出去找了他一次。现在过去好长时间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府里的规矩又严,我一时又难以出去。”看洪欣婷担忧的神色,胡青云说道:“大姐你放心,这个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去找洪老伯,一定把他给安顿好了。”胡青云说完看了看洪欣婷又继续说道:“只是我一时也没办法把你从这里弄出去,还得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洪欣婷平静的说道:“只要我爹爹平安无事,你就帮了我大忙了。其他的事情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次对话,让洪欣婷觉得胡青云没有变,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弟弟。想想自己和爹爹来到这京城是被鳌拜所害,现在又被困在这鳌拜府中,还是被鳌拜所害。这鳌拜简直就是无恶不作的恶魔,胡青云为什么要和他搅和在一起?洪欣婷不明白,她从心底里不相信胡青云是真心的要和鳌拜走到一起,但是现实却是胡青云在鳌拜的府里来去自如,而且还正和她谈着话。洪欣婷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应该当面向胡青云问个明白。
正在洪欣婷要张口时,她一抬头看见一个仆人正向这边走来,于是向胡青云一点头,端着盘子走了。胡青云仍然在那里假装着闲逛。
不一会儿,那仆人来到胡青云身边说道:“胡大爷,您让小的我找得好辛苦,原来竟在这里悠闲。”胡青云看着那仆人,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值得你急急忙忙的来找我。”那仆人说道:“中堂大人回来了,就等着你回去开席呢。”胡青云一听一摆手说道:“那咱们赶紧去吧。”
说着胡青云带着仆人向水榭坊暖阁走去。刚一进门便听见鳌拜在那里说道:“你瞧瞧你在外面干的这些个露脸的事情,要不是为了替你遮挡,我能这么铤而走险吗?那可都是些二品大员,那脖子上的脑袋是那么好砍的?”
此时,只见穆里玛一脸茫然的嘟囔了一句:“我又没干什么,冲我发什么火?”
鳌拜一听穆里玛胆敢强嘴,只觉得火往上涌,说道:“你没干什么?你没干什么?我问你,热河圈地挑唆正红旗和镶黄旗打架是不是你干的?还把皇庄的土地也给全进去了,是不是你干的?而且还敢公然在大街之上强抢民女,这是不是你干的?今天皇上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穆里玛被鳌拜这一通训斥,气焰顿时矮了三分。他灿灿地说道:“谁这么嘴贱,竟然搞到爷们头上来了,爷们一定要他好看?”
鳌拜一听,冷冷地说道:“要别人好看,我看说不定哪一天人家就要了咱们一家子好看。到时候一家人连窝端,全都送到西市口,那才叫现世现报。”
穆里玛看鳌拜如此说便不敢再说话。
胡青云见这场面自己不该沉默,应该说句话,于是来到鳌拜身边说道:“中堂大人,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穆里玛大哥也已经知道错了,我看您就不必在为此动气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条心,别伤了和气。”
听胡青云这么一说,鳌拜看了看胡青云。从起初的利用到现在将胡青云拉倒自己的阵营,鳌拜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极为正确的一件事情。别看这只不过还是一个14岁的娃娃,不过他办起事情来可是干净利落不知道比自己那个亲弟弟强了多少倍。
“唉!”鳌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这也是因为最近太忙、太累了所以心情不好,还望大家见谅。”
班布尔善眯着眼睛一脸笑容地说道:“我看鳌公这心情不佳的根源还是在这朝局之上啊!”
此话一出口,鳌拜立刻显得精神起来。他知道,班布尔善这个人平日里博览群书,而且才思敏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智囊人物,在鳌拜一伙中速来有“小伯温”之称。目前,自己虽然强行杀了几个大臣,圈地之事暂时不会再有人有异议。不过,苏克萨哈一向是自己的死对头,遏必隆这家伙又是个见风使舵之人,皇上一天天的长大,将来的局势真是不知道将成什么样子。弄不好自己这个辅政大臣,真的就会成了刀下之鬼。班布尔善一语点中鳌拜心事,这倒是让鳌拜想听听他的高见。
胡青云知道这班布尔善狡诈多变,诡计多端,也想听听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也向他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班布尔善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也就不再卖关子说道:“中堂大人,如今四位辅政大臣,索尼已死,遏必隆是个墙头草,苏克萨哈是徒有忠心而手无实权,这些人都不足虑。只是皇上日渐长大,这倒是需要鳌公多为注意的。目前,皇上虽然年幼,但是颇有心计。倭赫等擅骑御马被处死,吴良辅就被在宫中鞭笞而死;慈宁宫更换了新侍卫,张胜就被安排成了四等带刀侍卫,现在又弄出了三个大员同事参劾圈地……这一招一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步步紧逼啊!”说到此略微停顿喝了口茶继续道:“好在今天鳌拜这一个霹雳手段,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三人被诛,这就给那些个封疆大吏们一个警示。他们现在自然都清楚了,谁才能主宰沉浮,自然……”
班布尔善的话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一群人听得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通过他的这一番分析,也都明白了现在的形势到底是怎么回事。穆里玛听到班布尔善的分析,有点傻眼,他双手一拍问道:“这盘棋要是输了,看来我们还真是要上西市口了。不知道依班大人看,我们下一步干怎么办?”此时的班布尔善哪里还肯再说,只是在那里笑而不语。
胡青云的心里则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本来鳌拜就已经很难对付,现在又多了一个为其出谋划策的班布尔善。这一文一武,他心里还真是不知道康熙皇帝能否对付得了。
班布尔善的这番表现也让胡青云暗下决心,一定要盯住班布尔善这个家伙,最好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和鳌拜产生矛盾,不过这个目前看来不太可能,因为班布尔善这个人行事一向小心,而且在鳌拜面前他表现的十分恭顺,总是以鳌拜唯马首是瞻。只是他给胡青云的感觉,却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恭顺。胡青云认为,想班布尔善这样的人必然不肯久居人下,现在之所以屈尊鳌拜是因为他自己的实力还不够。然而,班布尔善是领侍卫内大臣,手里还是有一定权力的,一个既有头脑又有权力的人往往是不甘寂寞的,胡青云相信盯住班布尔善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