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云被关在一个皇宫之中没什么人来的屋子。他趴在炕上,胸前垫着一个枕头。头上是一张木质小方桌,上面一个破瓷碗里盛着半碗水。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屁股上血淋淋一片。
胡青云迷迷糊糊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为什么挨打了。印象里,他只知道自从那天和皇上比试了一回之后,皇上就开始处处挑自己的毛病,就连皇上平时一致称赞的耿直进言,也成为了皇上惩罚自己的借口。想到这里,胡青云还真是有点对康熙不满。不过这种不满没能占据心理多久,他就又昏死过去了。
康熙的心里一个下午也没能平静。为了将这场戏演得逼真,他事先没有和胡青云透漏任何口风,也没有做什么安排。也正是因为这样,太监们下手之时那是实实在在、毫不留情。看着胡青云奄奄一息的被抬走,他便开始担心起来。甚至一度责怪自己不该弄出这样一个计划。当康熙第一次见到胡青云的时候,胡青云的大胆、坦率、耿直就让他印象深刻。后来,胡青云虽然知道了他的皇帝身份,但是在私下里仍能够对她实话实说,而且和他比试之时,也不会弄虚作假故意输给他。在少年康熙的心里,胡青云已经成为他的一个难得朋友。
夜深人静,康熙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胡青云,一来看看他的伤重不重,二来他怕胡青云执拗的性格一时间转不过弯,那样就适得其反了。为了保密,这一次康熙谁也没带,独自一人来到了胡青云的屋子。当他推开门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胡青云,现在就像是一个饿昏了的小乞丐一般趴在炕上。而这院子里,竟然空无一人,似乎在等着这个生命自生自灭。
“青云!青云!”康熙用手轻轻推了推胡青云的身体,声音有点哽咽,眼中含着泪水。不一会儿胡青云幽幽的醒来,听见熟悉的召唤声,他努力地望了望。
见胡青云醒来,康熙高兴的笑了起来,他明白自己来的目的说道:“青云,你还记得那张军令状吗?”“军令状”三个字从康熙口中说出,迅速传入胡青云的脑海,胡青云猛然间一下子全明白了。明白了这一切,胡青云的精神随之也就振奋起来,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几分。
康熙看了看胡青云的屁股说道:“这些人下手还真是够狠的。”胡青云听康熙这么说咽了口口水,说道:“毕竟是皇上吩咐的,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了。不过狠点好,这样显得更像是真的。”
康熙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和一包药,说道:“这是桂花糕,我知道你肯定没得饭吃,特意给你留的。这一是一包棒疮药。你吃着,我来给你上药。”胡青云一听,忙摆手说道:“皇上,这可使不得。你是天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小民,我可是消受不起。”康熙听了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在没人的时候,我们就是兄弟,还是以兄弟相称。你说弟弟受苦了,哥哥给你上点药,这有什么嘛?”胡青云一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说道:“我看还是不妥。”
康熙也不管胡青云怎么说,坐在胡青云身边,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可是没服侍过什么人,所以你就将就点吧。”说着学者平时太监宫女上药的架势,给胡青云敷药。胡青云虽感疼痛钻心,但硬是挺住了没有叫一声。
给胡青云上完药,康熙说道:“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就留。点心你快点吃完。我就先走了。你可要把戏演好了,这几天我都不能来看你了。”胡青云摆摆手说道:“你就放心吧,保准没问题。”
康熙走后,胡青云将点心吃完,琢磨了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索性倒头睡着了。
“胡兄弟!胡兄弟!”
听见叫声,胡青云才慢慢醒来。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堆着笑脸正看着自己。胡青云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你是谁啊?”
那人见胡青云问,笑着说道:“我叫讷谟,是鳌中堂让我来看看你的。鳌中堂说了,咱这些给皇上当差的难免出个叉子,但是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寒了侍卫们的心。”
胡青云听讷谟这么一说,知道这是鳌拜在有意的拉拢自己,胡青云知道鳌拜是掌管内廷的大臣,于是说道:“遇上鳌中堂这样的上司,那真是咱们修来的福分那。他老人家整天日理万机的,还能想到我这点小事,真是让我感激不尽。”胡青云说着,两道泪水顺流而下。
胡青云明白,既然要表示感激就要做出点样子,就像那些大臣一样在皇上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不过胡青云一想到鳌拜,那里哭得出来。想来想去没有办法,他只有想到自己家人惨死的情景眼泪才留了下来。
讷谟认为胡青云不是装的。想想任谁被打得皮开肉绽,扔到这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屋子里,能受得了。什么叫雪中送炭,鳌拜大人这就叫雪中送炭,就是在别人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那这人还不对你服服帖帖的。讷谟想到这里,更觉得鳌拜这招还真是高明。
看了看胡青云,讷谟说道:“那是!鳌中堂对待属下一向是恩遇有加。那些在他手底下当差的,哪个不念鳌中堂的好。”说着,用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个瓷罐和一个纸包说道:“这个是我找人给你炖的人参乌鸡汤,这个东西可是大补,这几天我每天给你送一回,估计你喝了几天就好了。这一包是棒疮药,敷在伤口上,你就不觉得疼了。”
胡青云看着这些东西,一边流泪,一边感谢。讷谟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这些都是鳌中堂安排的。一会儿,我找一个小太监过来服侍你。省得你自己动作不便。”
胡青云连忙说:“不必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就能行。”讷谟说道:“你就别客气了。好好的把伤养好要紧。我在这里也不能多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伺候你。你好好呆着吧。”说完,讷谟转身出了屋门。
过了大约一刻钟,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服饰胡青云喝汤并给胡青云上药。胡青云心想,既然有人伺候那么自己也就不必客气,反正自己是真的不方便。
半个月以来,讷谟每天不但送来这种大补汤而且还变着花样的弄来各种小吃。胡青云在小太监的服侍下,每天除了胡吃海喝其他的一律都不用做。这半个月下来,原本小乞丐一样的胡青云,竟然被养的是白白胖胖如富家少爷一般。
当然,讷谟这半个多月除了给胡青云送饭,其他的事情也没闲着。他是钻墙打洞的将胡青云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个遍。不过这事情,康熙之前早就有所顾忌。所以,讷谟最终得到的信息也就是:胡青云原本是关外农家子弟,后因灾荒家人逃难来到北京,逃荒途中家人因与强盗搏斗而死。后来皇宫招募布库胡青云有幸被选中,后来又因为得到皇上抬爱当了侍卫。康熙将这些消息虚虚实实的编在一起,讷谟得到这些消息又颇为不容易,所以讷谟想都没想便全部信以为真,将这些消息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鳌拜。
当讷谟在鳌拜面前绘声绘色的讲了,那天他去看胡青云时,胡青云感激涕零的样子。鳌拜心里便觉得这个胡青云是可以利用的角色。鳌拜当场对讷谟称赞了一番,并且赏了讷谟二百两银子。但是,鳌拜的心里还并没有完全认定胡青云,他认为胡青云毕竟是皇上亲手提拔提来的,他觉得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导向自己。不过,他现在也没想把胡青云拉倒自己一边,他只想通过胡青云了解一些皇上的动向,以便在有事情时自己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也也就可以了。至于,胡青云能不能站到自己一边,这还要看看再说。
正是因为鳌拜有这样的心理,所以在胡青云身体恢复后当值时碰到他热情的向他问安时,鳌拜只不过是拍了拍胡青云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因为那天的事情心怀怨恨。做奴才的就是为皇上尽忠效力,并且向胡青云讲了一番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道理。
胡青云听了鳌拜的话是直犯迷糊。他私下里对康熙说,是不是演的这场戏被鳌拜给看穿了。那样的话,他的那顿板子可是白挨了。康熙听了胡青云的话,夜想了半天。不过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的安排绝对周密,毫无破绽。后来,康熙灵光一闪,拍了一下胡青云的屁股说道:“我看你的那顿板子绝对没白挨。鳌拜并不是不相信,只不过是因为他心中还有疑虑,所以还不能完全相信你而已。看来你还得好好表现几手才行?”
胡青云望着康熙,用手摸着脑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