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看着盒中的木头簪子,不做声。九娘与她一起这么久,细心的九娘怕是早就看出这支簪子的不同,而取走簪子的用意,大家都是明了。
“怎么,不好奇我拿这簪子做了什么?还是,不敢问?”
沈长安冷冷说着:“殿下不问自取,是为盗,我无话与盗匪说。”
说完,沈长安转身,显然不想与李恒再说话。见她这番动作,李恒却是哈哈大笑:“果真是胆怯了,可惜,我偏要说与你听。”
“这支木簪子我派人送去了郑苏易军营,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用平凉城来换你们母子平安,可惜,才过一天,他却突然偷袭了我军,给我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失了定西城。”
见沈长安不言语,李恒继续道:“我以为他很在乎你,即便不肯拿城池来换,也会想办法拖延救你,我自以为聪明,先搅乱他的心绪,定能偷袭取胜,却不想比他慢了一步,终归到底我没有算中他的狠心。你说说看,明知道你在我手中,他竟不顾你的性命,你在他心中,比不过一座城池。”
李恒紧紧盯着沈长安,不放过她脸色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可过了好一会,沈长安仍是没有说话,很是平静,好似没有听见李恒的话语一般。
却有些挫败,李恒低了眉眼,声音暗沉了许多,说道:“你竟这般安静,一点也不像你的性子,当初那个爱憎分明的沈长安当真是不见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
屋外疾驰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焦急的声音:“殿下,郑苏易率军攻打清和关,章参将趁殿下不在,想投诚郑苏易,正与袁将军僵持着,如今清和关外有强敌,内有动乱,殿下再不回去主持大局,怕是很难守得住啊。”
李恒脸色大变,经过定西城一役,郑苏易损失也不少,两军都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他竟还有精力继续攻城?这是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啊!
李恒看了眼沈长安:“他还真是想让你死!我倒要看看,将你绑在清和关的城墙上,他郑苏易敢不敢攻进关来!”
“将郑夫人送去清和关,我先赶过去,半个时辰后,我定要在清和关见到郑夫人!”李恒交代了送来急报的士兵后,自己一跃上马,飞奔而去。
沈长安没有反抗的余地,被请上了马车,山间的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马车行驶得很快,颠得沈长安很是难受。强忍下胃中的翻腾,沈长安死咬住嘴唇,苍白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
李恒的每一句话沈长安都听得明白,李恒要的是平凉城,夺了平凉,甘肃便再无城池屏障,不日叛军便可长驱直入长安城,郑苏易即便用兵如神,到时也很难抵挡了。他不肯交城是意料之中,而她乍听之后却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如今她要去的是清和关——定西城和兰州城之间最后的一道关口。失了清和关,兰州危矣,是以李恒定会全力守关,这一仗很难打,而这一次,她也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江山和她之间,李恒也是毫不犹豫选择江山的。
沈长安轻柔地抚摸着已隆起的小腹,苦涩笑着:“孩子,这一回,阿娘要带着你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