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山间,沈长安闭目,本只是想静心,却不知是不是前几日太过忧心,夜里没有真正入睡,而今在颠簸的马车上,竟就这般进入了半昏睡的状态。
脑海里总一幕幕浮现出她被麻绳绑缚,悬挂于清和关城门口的画面,郑苏易就在城墙之下,他冷着脸看着她,她亦抿着唇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想继续梦见郑苏易下一步的动作,却被马车突然其来的停住而惊醒。透过小窗口,沈长安才知半道突遇了一群黑衣人,外头兵戎相见,打斗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马车内。
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欣喜,那种深陷绝望,本觉得再无期冀已做好了最坏打算时,却惊现曙光的感觉,让沈长安有一瞬喘不上气来。
沈长安捏紧长裙,祈祷这一回可以脱困,然而停下的马车突然狂奔起来,她还能听见外头马车夫不停挥鞭驱马的声音,马车癫狂地从混战着的两群人的包围圈冲出,往不知名的树林里闯去。
不想越走越远,挨近黑衣人才有一线生机,沈长安趁九娘不备,欲跳出马车,却发现马车门被扣死,从里头无法打开。
“你出不去的,车门从外头拴住了,至于马车的窗口,除非是三五岁孩童身子小,才能钻出。”
九娘的声音淡淡传来,难怪她一直气定神闲,原来是笃定她逃离不开。
“你就不怕最终不敌那群黑衣人?此时出来拦路的,可不会是山贼吧。”
九娘回道:“这里自然不会有山贼出没,整个山头殿下曾派人清理过,藏不了人。”
沈长安咬着唇,妥协道:“都是为人母亲的,我也不过求一线生机,你今日若放我一条生路,日后我必然回你一份人情,我与郑苏易永远欠你一次。”
“你有机会欠我的,放心。”
马车急速行驶,沈长安胃中翻腾,一时忍不住呕吐不止,九娘担忧地拍抚着沈长安背部,安慰着:“在坚持会儿,就快到了。”
然而看着这样的沈长安,九娘也有些受影响,渐渐也觉得身体不适,却只是抿唇强忍着。
许是将几天的吃食全部吐出,背靠着马车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至于瘫软倒下。而此时面色苍白,还不忘留意刚刚九娘的话语。
趴在窗口往外探看,却是惊呆,直呼:“你们这是什么!前面是悬崖啊!”
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倾身上前揪住九娘的衣领,沈长安大喊:“你们疯了!这是要一起死?你不为自己想也该顾及腹中孩儿,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间,没有见过父母!”
见九娘没有反应,沈长安一丝力气都没有,几乎是爬着到了马车门,使劲敲打着木门:“停车,停下来!李恒交代只是带我去清和关的!快停下!没有我郑苏易不可能退兵!”
马车仍在行驶,沈长安心提到嗓子眼,正想着如何脱困,马车才渐渐减速,最终停下。
当马车平静下来,沈长安才放任自己躺在马车上,一场虚惊后,她满头是汗,已是虚脱得再没有力气。
马车里只有沈长安一个人喘息的声音,她耳尖,听见外边有解开门扣的声音,一咬牙,竟似豹子一般弹起,用力推开马车门就要往车外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