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长安,哪里还有刚刚被噩梦惊扰时的小女儿姿态?刚刚沈长安的话,阿莲知道自己该忘却,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个小丫头实在不懂,她只知道伺候好小姐是她的本分,答道:“酉时了,小姐这一觉睡得久,姑爷是在小姐熟睡后离开的,看样子,好像有急事要办,只交待阿莲,等小姐醒了提醒小姐用膳,不能饿着。对了,中途王叔来过了,说是有事和小姐禀告,我没让他打搅小姐睡觉,是不是现在唤王叔过来?”
沈长安点了点头:“你把饭菜端上来吧,我等会和王叔一块吃。”
当初交代王叔查事情时,断不会想到再见已是第二年。
王叔进来时,看见阿莲正在给沈长安布菜,则站在一旁等着。
“王叔坐吧,一起吃。”
王叔摇了摇头:“不了,老奴吃过了,况且也没有主子和下人一起吃饭的道理。”
沈长安也不强求,让阿莲退了出去,也没有动筷子,只看着王叔道:“听说王叔来找过我,有事?”
“夫人吩咐的事情查清楚了……”
沈长安摆了摆手,没有让王叔继续往下说,只道:“不重要了,我叫王叔过来,倒是有一事想你帮忙。”
她想起李恒推开她时,在她耳边轻语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她听得不是很真切,直觉告诉她李恒说的是:“王庭西昨日大婚。”
虽不知他最后一句话用意为何,但沈长安既然听到这个消息,却不能装作不知道,吩咐王叔:“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去洛阳,贺表哥成婚。”
王叔出去时,正好碰见进门的郑苏易。
郑苏易瞧了眼王叔,却没有说话,略过王叔进去了里屋,正巧看着沈长安对着一桌饭菜发呆。
“还没吃饭?等我?。”说完坐到了沈长安对面。
桌上有两副碗筷,却有一副是给王叔准备的,见郑苏易高兴的模样,沈长安也懒得解释。郑苏易还是一身正装,显然是刚刚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饭菜口味还好么?我特地换了个洛阳厨子,怕你吃不惯长安的菜。”
沈长安没有搭理郑苏易,自顾自地吃着,确实是洛阳的风味,比起王家的厨子不差。
这一顿饭,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阿莲来撤碗盘时,郑苏易才问着:“刚看见王叔出去,可是为了你六表哥昨日的大婚?”
阿莲手中动作一顿,惊道:“六少爷娶媳妇了?谁家姑娘啊!”
沈长安瞪了眼阿莲,阿莲才惊觉自己失态,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是谢家的小姐,听说是个才女,也算配得上王庭西的。我备了份大礼以我们夫妻的名义送去了,你就不需额外准备了。”说完看了眼沈长安。
沈长安仍旧没有接话,一天了,阿莲都没见小姐对姑爷说一句话,自然在一旁看得心急,用手肘不经意地撞了下自家小姐。
沈长安却是让阿莲退出去,自己则转身到茶几前,专心泡茶,郑苏易只坐在屋子里静静陪着。
“叶徒相似,其味不同。但凡茗茶,一泡苦涩,二泡甘香,三泡浓沉,四泡清洌,五泡清淡,此后,再好的茶也索然无味,诚似人生五种。夫君喜欢第几味茶?”
这是沈长安今日与郑苏易说的第一句话,郑苏易看着沈长安不曾停下的双手,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道:“品茶随心,譬如夫人现今泡的茶,无论是经了几道,对我而言,味都如一。”
沈长安笑了笑:“希望夫君言行如一。”说完将茶水递上。
抿了一口,入口味苦,带着点涩味,郑苏易随即一口饮下,才道:“入口苦涩,回味才有甘甜。”而后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夫人在害怕我?不必费尽心思去猜我所想,夫人想知道什么,都直接问,我不会瞒你;夫人想表达什么,也直接说,我亦不会算计你,你我,是夫妻!”
沈长安认真看着郑苏易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