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苏易看着陷入回忆、沉浸在伤感中的沈长安,许久入神,心底泛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或许那是怜惜。
四个地瓜,让沈长安和郑苏易二人吃得肚滚胃圆,可惜了厨娘做的那满桌丰盛的菜肴,倒是便宜了阿莲和云哥,俩人吃得直打嗝,一脸满足。
沈长安一直有午休的习惯,先郑苏易一步回到房间,却发现原本准备给郑苏易的竹榻上早已空空如也,棉絮全被撤去。
沈长安回头瞪了眼阿莲,阿莲却是吐了吐舌头,而后壮了胆,回道:“小姐也不想被冬儿看到小姐和姑爷分床睡的吧。”
沈长安没有理会阿莲,径自往自己的床边走去,反正着凉受冻的又不是她,瞎操心个什么劲。
吵醒沈长安的,是窗外传来的细碎杂声。沈长安素来浅眠,被吵醒也不生气,将披散的长发撩至一侧,才是起床,开窗。
沈长安房间对着的正是如园的一片空地,平日里她与阿蛮嬉闹便在这儿,而今却是有人手持长枪,练着功夫。
郑苏易平日看着文气,沈长安从不知他竟也会枪法,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合而为一,一杆长枪在郑苏易手中,倒是神妙灵活,沈长安一时看得入神。
王家虽有七子,却无一人学习功夫,她对功夫的了解,只限于曾经随阿娘路过并州时瞧见的赤露上着身的卖艺大汉,她只记得那个大汉耍双刀时挥汗如雨,一身的肌肉看着吓人。是以这些年她一直认为男子当如王庭西那般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却原来男子持枪也能有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度,更添几分刚毅之美。
等沈长安梳洗过后,走到空地时,郑苏易正好一个转身,长枪直刺,枪头在沈长安面前一米处停下。
收起长枪,接过沈长安递过的温热毛巾,将脸上汗渍擦拭干净,才道:“可是吵着你休息了?”
沈长安摇摇头,有些好奇道:“你会枪法?我竟从未听说。”
一年前,王庭西曾将郑苏易所有的信息放在她面前,里头的记录很是详细,她看了不下三遍,却没有一句写着郑苏易会功夫。按理,王庭西做事是从没有纰漏的。
“也就这半年学的,在玉门关无聊时,便让李贺将军教我枪法,不过时间仓促,只学了些皮毛。李将军总说我枪法形似而神不似,难以实用。”将毛巾交给云哥,便随着沈长安慢走走回大厅。
竟是李贺将军,李贺枪法如神,一直是孟田的副将,跟在孟田身边也有好多年了,一直传此人是个倔脾气,除了孟将军,谁人的面子都不给,却没想到肯教郑苏易枪法。
“你这半年倒是在军中混得熟悉,想来日子过得也艰苦,和以前那个喜爱弹琴附庸风雅的你,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郑苏易笑看着沈长安:“哪里不一样了?说得你之前好似很了解我一般,细想想,之前的我们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平静的相处过。这次回来,倒是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不像之前那般,一身刺儿。”
沈长安也是笑开:“世子爷错觉了吧,咱们不能好好相处,那是世子爷您不给机会啊,我一直在如园,可却见不着世子爷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