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两父子离开牢房有一阵,燕援从旁边拾起一块石子冲闭眼靠墙的骆晓丢去,告诉他道:“他们走了。”
骆晓听她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此番右边臂膀疼痛红肿叫他难受之极,不过深究起韩奇法与自己所说话语,心衬若老伯伯在他手里,他何须从自己手中索要他的武功,如此一想明白地宫中老者可能并不在九江帮之内,那日自己藏在草丛里见帮众抬着的那人并不是他,想至此处脊梁更是放松靠着墙壁。
他刚是神色舒缓却是戛然间冷汗都是从后脖生出,缘由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个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推测。这最坏的打算而今总算是成真“老伯伯一直是没吃没喝被困在地宫石室里。”那****躲在地宫外杂草里所见几人抬着的东西很可能是一具尸首,是那日被老伯伯击毙的人尸首,老伯伯他仍然是被困在那堵石墙之中。
他想明白这个可能,却觉得全身无力。一直以来认为他还活着能与他重逢的信念几近崩溃,可当下心想世事无常,说不准他早是逃了出来呢。可如此乐观想法也只能是稍做安慰,他不敢深究细想,倘若一人双腿不便又是没吃没喝,如何撑得过这么多年。
身前余下的饭菜此番看在眼里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他走到自己草席旁顺势躺下,臂膀肿痛仍是未消,却又听燕援问起自己话来。
“你跟在你家少爷身后怎么想到跑到九江帮里当厨子来了?”
此番他心事重重,虽不欲与人说话,可听她问话只能冷冰冰答道:“我是过来寻人的。”
“你师傅骆长锦?”
骆晓如今已经躺在了草席上,又听她这么一问,心想老伯伯按说也算不上自己的师傅,自己所学武艺并不是他当面教的,便回道:“他··不是我师傅,只是我的恩人。”燕援听他说起骆长锦是他的恩人,更觉得难以相信,甚至怀疑骆晓一度对自己说谎,当下也不顾骆晓要休息迫着问道:“难不成他救了你的命。江湖上多的是扯着嗓子找骆长锦报仇的人,他又怎么会是你的恩人?”
这也是骆晓心中奇怪疑惑的地方,韩奇法与老伯伯有仇自己是晓得的。可马风伯口中乃至赶路途中打听到的消息里,众人都是叫他“十方妖道”,多是说他喜好杀伐,可自己的老伯伯已经是那么可怜如何会树敌如此,招惹这么多人忌恨?
燕援见他不说,琼鼻冷哼一声,索性道:“不愿说就算了。”
骆晓心想她对自己有饭恩,怕是惹她生气,这哼声入耳,连是匆匆回应不敢怠慢:“他治了我的病。”
话语说完,便是转了个身子背对着燕援示意自己准备休息。他实在是不愿意让旁人知自己曾是个哑巴。燕援听他这么一说,果真是问起骆长锦治了他甚么病,等了片刻也不见骆晓答话,又见他如今背过身子,只当他话中有话这番治病恩情必然是有甚么隐情在其中。
之后二人不曾言语一句,等到夜深了纷纷都是入梦睡去。骆晓睡到中途闻道一股怪异的香味,他本身因为臂膀疼痛一直睡得未深,加上上次与文希宁就是被山贼用迷香晕倒,此刻心知有变化用袖子捂住鼻子,想起旁边不远处还有睡觉的燕援,拾起铁链轻轻的挪着步子过去。
待是走进见她枕着自己一手侧身已经熟睡,便是用手背轻拍她衣裳准备叫醒她,却不想那还熟睡的人立马转过身子,之前当做枕头的一手早就把自己鼻嘴捂得严实。
此番牢房里,她两眉微皱双眸若有深意看着他,却叫骆晓心中暗骂,她比自己江湖经验不知多了多少,早就辨别出了迷香,之前侧睡模样全是在骗着自己。
既是见她早就醒来,当即又是用手指着自己与她脚上锁链,示意她去喊醒离她不远的那大和尚。
他示意几番,燕援全当没看见,见他仍是手势示意索性又侧过身子,一个劲地“睡觉”。
“她之前不愿意提醒自己就算,如今对方是个和尚,她还是不愿意,为人怎么如此自私。”
想法至此,骆晓只当她刻薄不愿意再求她,纵使自己脚上锁链长度不够自己到达和尚面前,仍是执意过去提醒他。
他正准备行动,幽幽的黑夜里又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心里吃惊片刻连忙又放下铁链蹲在了燕援身旁。燕援如今用袖口捂着嘴巴,转过头来两眼似笑非笑盯着他观望,骆晓当下也不搭理一心去听牢房外开锁声音。
等了一阵,不见其它声音发出,整个牢房空空静静的。两人本身靠的就近此刻骆晓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却是连身旁燕援呼气声音都听在耳朵里,而这燕援又如何不是这样。
渐渐脚步声在黑暗中传来,这脚步散乱明显不是独属一人。燕援听有人进来,一旁思衬来人先是放迷香,开锁之后又等了片刻方才进来,不得不说行事之谨慎。又猜测今夜必有甚么大事发生,可恨的却是自己脚上锁链限制,最得意的轻功施展不得,当真是困在此地。
骆晓也是听清脚步声音,他耳朵灵敏过人。当下见散乱脚步声中,轻重分明,一人脚步声响较旁人大,显然是其体型过于沉重,一人脚步声轻了许多,若不是女性就是体形消瘦的男子,还有一人脚步迈起来倒是时轻时重,他一时也不好轻易把握判断、
见几人快进了牢房,骆晓与燕援赶忙是躺下身子装做沉睡。来人点开了火折,骆晓虚开眼睛,借着火光,见这手拿着火折子的是个体形威猛魁梧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都被肌肉衬的结结实实,脸色如今映着火光更是凶恶至极,在他身旁立着一个女子身影,发髻高高迭起,看起来不似豆蔻年华的少女,但摇摆的姿态却有其自己独特的风情味道。
而走在最后面的那人是中年年纪,一身书生打扮,容貌威严,神色沉稳,脚步子迈起来时高时低,鞋子落地声音也是时轻时重,看样子像是二人首领一样。
手中掌着火折子的人走到了这牢房中间首先发现了这躺在一起“睡觉”的骆晓与燕援,便是对那书生打扮的人粗声说道:“大哥,你看。”
这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眼睛瞄了一眼,也不说话,接着往里走去、他这样子倒让在他旁边的女子着急起来,只见她连忙步子赶上来对这书生劝道:“咱们要不先把这两人解决掉?”
她语气温婉,想来样貌也是不错,可如今骆晓听他恶毒言语,委实心中一跳,真是不知这三人若是突然发难,自己与身旁的燕援脚上都是有着链该是如何逃生。可幸的是这书生倒似有玩味的说道:“你就不怕惹你那个好徒儿生气?”女子被他说道心事也不再说话,满脸怨色的低下了头,她也知道自己与徒儿之间的关系倘若传出去实在是有失师体。
三人一路仗着火折子走到这角落里,见角落里的大和尚全然一副大气不出的模样。那身材健硕的大汉见状,当他是早就被迷香弄晕骂道:“我就说咱们不需要这样啰嗦,直接进来宰了这秃驴就成了,还用的着放甚么迷香。”
中年书生晓他性子一向粗狂,想眼前尚无和尚在江湖上被称作“佛门金刚”,虽是局势占优也不敢掉以轻心。
“三弟不要这么说,平儿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最是清楚他的情况,他叫我们小心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中年书生话语说完,身旁女子本准备接话,可想起刚才被这书生堵的话又不敢说出口,只怕是让人看破心事。这平儿自然就是让他们深夜过来的人了。
书生走到这和尚面前低声喊道:“尚无大师,尚无大师。”他尝试喊了几声,这大和尚仍是一副垂头不说话模样,旁边汉子受不了这书生做事谨慎,当即囔囔不耐烦道:“要我说大哥和平儿都多想了,你们读书人在这种事上就抵不过我这老粗。”
他话一说完,就把手头上的斧子径直往这和尚的头砍去,电光火石之间,原本静坐的大和尚倒是突然醒来,举起双手托住这斧子。这汉子力气本身就过人,可偏偏眼前和尚力气更是大之前反应更是神速,他这一斧子被和尚托住迟迟砍不下去。
书生见这和尚突然醒过来,晓得之前他是在装睡,当即恭敬说道:“大师,不愧是高人。三弟还不退下,在这丢人现眼干甚么!”粗布汉子,本身脾气火爆偏偏对三人之首的大哥言听计从,漫不经心的收了斧子,仍是冲着和尚狠着表情说道:“刚才不算,待会我要好好跟你练练。”
放迷香的主意是三人中那女子提出,如今见和尚醒来,晓得自己武艺不敌,连忙是闪开身子躲在那书生背后。
骆晓见她这番模样,只当她畏惧这不吃不喝的大和尚,又见那中年人神态沉稳听之前另外两人跟他的语气,知道他该是深夜造访大牢三人里武艺最好的一人。念经的大和尚终究是开口,他先是默诵一句佛经,继而叹气问道:“不知三位深夜如此造访,有何指教?”
书生打扮的人见他如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全身样貌,如何还不晓得自己此行目的,当即嘴角一笑冰冷冷般说道:“看我们如此行事,还用得着问吗?”
借着火光,看清眼前书生样貌。尚时和尚倒是心内一提,晓得这人既然过来自然所为便是取自己性命,江湖中还从未听过他有闲情没事去见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