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接到刘邦送来的特快专递,层层剥开包装,是一只崭新的木盒子,把盒子打开,一个苍老的头颅赫然在目,它躺在雪白的石灰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死不瞑目。陈余哈哈大笑,柔声道:“大哥,别来无恙乎?你虽然比我老二十几岁,可是智力不如我啊,想跟我玩,找错人了啊,现在怎么样?被我玩死了罢!其实,我还挺怀念咱俩在陈县隐居的那段日子的。”说着几滴清泪从眼角滴了下来,沾袖复横颐,他下令道:“给我厚葬张耳,出兵伐楚。”
几天后,赵国军队开始南下,对楚国本土发动进攻。刘邦的军队则相继屠戮了煮枣(今山东东明县南),攻下外黄,在外黄遇到了彭越的三万人,刘邦拜彭越为魏相国,一起攻打项羽。继续东进,在定陶南遭到项羽的将军龙且和魏相项他的军队联合阻击,曹参、灌婴率领精兵迅速出战,龙且、项他不敌败走,撤守彭城。军队又继续行进到巨野,遭到项羽大将钟离眜的阻击,但都没有阻挡刘邦前进的脚步。刘邦的主力部队进兵砀、萧,在彭城与龙且战,击破龙且军,龙且败逃,刘邦进入彭城。别部如樊哙的军队一直进攻邹、鲁、瑕丘、薛。楚国的老巢几乎全被刘邦一锅端了。
而这时项羽还在齐国,抽不出身来。虽然他干掉了田荣,但田荣的弟弟田横又在城阳(今山东菏泽东北,也有认为是山东莒县的城阳)纠集了数万散卒,对楚军负隅顽抗。他还立田荣的儿子田广为齐王,展示了自己的抗楚决心。如果项羽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按理说应该赶快率兵回救本土,抵抗刘邦等人的进攻。可是这人非常倔,感觉自己如果不能彻底干掉齐国,就咽不下这口气,因此继续进攻田横。田横是本土游击作战,得到了广大人民的支持,项羽怎么也肃不清残敌,在这拉锯战中,项羽眼睁睁看着刘邦率领五十六万军队攻占了自己的老巢彭城。
很快消息雪片般传来,刘邦进驻楚王宫,把项羽的保险箱全部砸开,金银珠宝洗劫一空;把项羽的大小老婆全睡了,现在肚子里只怕全是刘邦的种。项羽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该死的流氓刘老三,老子要把你的小鸡鸡剁碎了喂狗,敢睡我的女人。”于是让其他将领继续呆在齐国巩固战果,自己亲自测试,挑选了三万特种兵南下,从鲁县(今山东曲阜)出胡陵至萧,一路风卷残云向彭城挺进。刘邦听到军情报告,哈哈大笑:“什么,他率三万人要来打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抱住项羽的小妾说,“小美女,你们的前夫率领三万人来救你了,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很激动?”
小妾们当然不敢说实话,稍微正常的女人,都会选择项羽这个二十六岁帅哥当老公,绝不会愿意被五十一岁胡须花白的老流氓刘邦左搂右抱,但是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啊,于是都嗲声嗲气地说:“大王,你讨厌,妾身等都不喜欢那个莽汉,还是侍奉大王这样的人比较舒服。”但是她们的心齐齐在滴血,如果刘邦练过《易筋经》,内力深厚的话,耳边肯定会滴滴答答响成一片,好像江南三月梅雨天背景下的老式屋檐。
但是刘邦五十一岁了,耳不聪目不明,他被项羽小妾们的忠心乐坏了:“哈哈,好,等我捉住了项羽,要把你们都带去让他看看,连小妾都背叛他,他能不失败吗?”
殿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刘邦说:“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把项羽擒获后,再好好庆祝。”
但是一切和刘邦所想的截然两样。
第二天早上,刘邦左拥右抱,带着项羽的小妾们登上了彭城城楼,城外已经密密麻麻是项羽的军队,刘邦没把这些军队放在眼里,意气风发地说:“小美人,今天看本大王怎么生擒项羽。”他命令全军出击,准备一举生擒项羽。这也不能怪他,正常人都会像他一样,认为项羽死定了,三万PK五十六万,就算以一敌十,人也不够用啊。但谁能想到,项羽亲自挑选的这三万特种兵可不是吃素的,的确能以一当十,和刘邦的乌合之众相比,他们简直不像这个星球上土生土长的,接战之下,特种兵们像屠夫一样,逮着刘邦的猪狗兵就是一阵乱捅,那些猪狗兵个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四散逃窜,惶急之下,哪管道路?
彭城毗邻泗水和榖水,泗水从城东流过,榖水从城北流过,这些可怜的兵在特种兵的驱赶下,像粽子一样纷纷跳进两条河水,宛如上帝在煮饺子,河面上溅起一朵朵密集的水花,起码有十多万人被河水吞噬。也有些头脑清醒的不肯当饺子,向两旁的山坡狂爬,又宛如岩羊。但也只是暂时的,特种兵爬山的本事更高,把这些岩羊们一路驱赶到灵壁(今安徽淮北市)东的濉水边,这回可没路可逃了,南北横贯的濉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岩羊们的道路,无数头岩羊前后挤压,就算想停住脚步也不可能,十多万头岩羊像雪团一样滚入濉水,个个张开大嘴,把河水吸入自己的肚子,可惜他们不是夸父,濉水怎么也吸不干,很快他们的尸体载沉载浮,刚才还浩浩荡荡的一条濉水突然停住了它东流的脚步,变成了一个堰塞湖。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必须知道这个简单的常识,濉水可不是你们家国产的劣质抽水马桶,两三块猪排倒下去,就得打电话请管道工人来清理;人家是浩浩荡荡的一条大江,寻常并排行驶个十艘船根本不当一回事,如今岩羊们竟然阻挡了它嬉逐的浪花,可见尸体之多,达到了可以拍成惊悚片的程度。当然,某些豪情万丈的愤青不会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死人越多,越能体现将军的豪迈,因为他们虽然出身低贱,却习惯于把自己意淫为谈笑间灰飞烟灭的将军的。
据史书记载,濉水也吞噬了刘邦的数十万岩羊,就算他有五十六万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消耗得也差不多了。
刘邦站在城楼上,心中悲苦,本想千里迢迢来吃大户,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张良、陈平低声劝他:“大哥,别看了,快跑罢,不然就来不及了。”刘邦看了看项羽的小妾们,脸上有些发烧:“这帮没用的东西,抓一个项羽也这么难,看来本大王要亲自动手了。你们在这等着,待会我就把你们的前夫牵来。”
小妾们知道刘邦在找台阶,谁也不敢揭穿,个个拍马屁道:“大王神勇,妾身无不敬服。”刘邦强笑道:“好,你们等着。我们走。”说着匆匆下楼,坐上自己的专车,对夏侯婴说:“看来今天要你亲自驾车了,要不然可能跑不掉。”夏侯婴道:“大哥,放心罢,小弟一定能逃出去。”
他们刚出城门,就发现还是逃晚了,楚兵已经顺利解决了抵抗的汉兵,将刘邦一行人围了三重,要想逃出去,插上翅膀也不行,除非能土遁。刘邦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刘老三会死在这里。”他正准备闭目等死,谁知这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从西北方向席卷而来。
当时正是春天,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北京常有的沙尘暴,总之这风力量惊人,彭城城外的树木都被齐刷刷吹断,农民的屋顶则像被剃掉的头皮一样乱飞,翱翔数百米,泥沙俱下,伸手不见五指,正在合围的楚国特种兵们正流着涎水,准备将刘邦绑回去请功,这阵大风过来,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于是都乱了阵脚,溃不成队。刘邦大喜,赶忙大声在司机夏侯婴耳边吼叫:“快—那—边—有—缺—口。”
夏侯婴也被大风吹得喘不过气来,大声回吼道:“听—到—了—”说着吐了一口泥沙,一鞭子下去,加大马力朝缺口处狂奔,身后只跟着十几个保镖。刘邦回头对一个名叫缯贺的保镖说:“小—缯,给—我—拼—死—抵—住,将—来—封—你—为—王。”小缯一见领导这么赏识自己,泪如雨下:“放—心—罢—大—王,臣—跟—他—们—拼—了。”说着反身疯狂杀入敌阵,耳边还飘来刘邦的声音:“你—就—留—在—彭—城—附—近—打—游—击—罢,我—们—一—定—会—打—回—来—的。”但是这位勇猛的小伙子后来只封了个祁侯,没有封王。
刘邦跑了不知多少里,终于跑出了包围圈,周围一个楚兵也不见了。刘邦拿出指南针看看,发现自己的位置在彭城以北,接近丰邑和沛县。当年他去汉中当汉王的时候,家小并没有从老家接出来享福,而是派了自己的大舅子吕泽回家照顾父亲和岳父,战争一开始,又派遣了王陵去丰沛守卫,刘邦说:“干脆,去把我老婆孩子从老家接出来。”
他们很快跑到丰邑,走到自己家门口一看,傻了眼,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上面盖着“大楚人民政府”的印章,旁边墙上还贴着一张布告,上写着:“兹将反革命家属刘太公一家全部逮捕,家产就地封存,闲杂人等不许随便爬进去偷窃,有能捕获首犯刘老三者,赐爵封君,黄金千镒。”而且更令人恼火的是,封条和布告是刚刚贴的,浆糊像鼻涕一样还在不断往下滴。刘邦心里暗骂:“妈的,老子来晚了。”
其实也不晚,项羽一路摧枯拉朽从北方而来,没早踏平丰邑算你命大。再说你占据了彭城,怎么也不把父母老婆孩子带到身边呢?还放在老家,是不是有病。
刘邦心里虽然暗骂项羽,嘴上却骂成了不同版本:“该死的刘老三,刘太公,你们父子还欠我十两金子呢,现在你们全家成了反革命,怎么还我,真他妈的倒霉啊。” 说完捅了捅夏侯婴的腰:“快走。”他怀疑旁边还有秘密警察守候。
果然两个人从墙后转出来,听到刘邦大骂,悻悻地回道:“快滚,反革命全家都要斩首,哪有钱还你,自认倒霉算了。”
刘邦赶忙奴颜婢膝地说:“军爷说得是,小人自认倒霉。”一伙人绝尘而去,谁知没跑多久,竟然发现路上有两个小孩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刘邦一看,背影很熟,走近发现竟然是他的一双儿女,鲁元公主和刘盈。刘邦赶忙停住问道:“就你们俩,爷爷奶奶妈妈呢?”
两个小孩大哭:“爸爸,刚才刮了一阵黑旋风,王陵、审食其叔叔和妈妈、爷爷就不见了,是不是被黑风山的老怪掳走了?”
刘邦也来不及多说,带上两个孩子继续逃跑,没多久,发现隐约有楚国军队出现,刘邦的专车多坐了两个小孩,马力不足,速度渐渐降低,追兵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刘邦急了,两手向前一探,准确地拿住了自己一双儿女的穴道,两个儿女顿时浑身酸麻,刘邦甜言蜜语:“对不起,老爸要赶去办重要事情,事后回来接你们,你们乖乖站在原地别动,等我回来。”
两个儿女还没来得及抉择,早被刘邦一甩膀子扔到扯下,摔了个狗啃屎。马车继续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片儿女的啼声。刘邦看着速度表不断攀升,大喘了口气:“这下好多了——夏侯婴,你这狗日的,怎么回事,你疯了吗?”
原来夏侯婴猛打方向盘,来了个掉头,朝原路奔去,他风急火燎驰到刘邦儿女摔倒的地方,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刘邦颠下去,刘邦破口大骂:“我操,夏侯婴,你……”
“不能把侄儿侄女扔下。”夏侯婴简洁但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跳下车,将两个孩子抱上车:“来,叔叔带你们一起去。”随后又猛挥一鞭,急打方向盘,回归原路,朝前狂奔。
刘邦眼睁睁看着速度表又急剧降了下来,忍不住又破口大骂:“国产发动机就是他妈的烂,不进口几匹大洋马就是不行。老子这么多军费都花到哪去了?回去一定要斩了总后勤部部长。”说完他突然飞起一脚,将两个孩子又踢到车下。
夏侯婴又一个急刹车,道:“大哥,他们可都是你的亲生孩子啊,尤其是盈儿,你都五十一了,就这么个嫡出骨血。”
刘邦很无耻地说:“我又没说不要他,只是现在追兵紧,回头再派人来接他们。”
夏侯婴道:“大哥,这话你自己信么。”说着早跳下车,去抱两个孩子。
刘邦急得跺脚:“夏侯婴,老子斩了你,你还听不听军令了。”
夏侯婴道:“恶法不遵,恶令不循。”又把两个孩子抱上了车,一扬鞭,车子猛的一震,窜了出去。
四个发动机,不,四匹马这时已经汗流浃背,虽然说两个小孩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斤,但疲惫之时,一根羽毛也是重的。马口吐白沫,刘邦急得发狂,再次忍不住,骂两个孩子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说了待会来接你,号丧啊。”说着连飞两脚,将他们踢下马车。
夏侯婴第三次急刹车,刘邦拔出剑,气哼哼地说:“夏侯婴,你他妈的再不走,老子现在就将你正法。”
夏侯婴有恃无恐:“我可有三十年驾龄。”
很显然,斩了夏侯婴,换个人驾车肯定完蛋。刘邦气得一剑斩在车辕上,夏侯婴最后一次跳下车,抱起两个娃娃,这回他想出了一个对付刘邦这个老流氓的办法,他扯下布条,将两个孩子绑在自己胸前,跳上车,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扬鞭驾车。他车技真不错,就算有交通警,只怕也不好意思给他开罚单。他驾着车缓缓走,安慰刘邦:“大王,追兵还远,我们的马跑累了,就算不载上孩子,也没法急赶。不如现在暂且慢走,等马缓过来再急跑,多加两个孩子,降低不了什么速度。”刘邦气得把剑拔出来,又收进去,如此三番五次,夏侯婴无动于衷,用沉默来表示对流氓的反抗。马终于慢慢缓过劲来了,夏侯婴吆喝一声,猛地加大油门,马撒开四蹄,跑得欢蹦乱跳,将追兵远远抛在后面。刘邦,逃脱了。
他们一口气跑到下邑(今安徽砀山县),吕后的哥哥吕释之率领一支军队驻扎在那,刘邦进入戒备森严的军营,顿时像一摊粪便一样躺倒在床上:“总算保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