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樱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只略有些尴尬地笑笑,继续擦地板了。整个气氛突然有些凝重,还好卢泉及时打开了他一贯爱听的重金属音乐,然后跟着狂喊飙高音,逗得两人哈哈大笑。梅樱抬头看着卢泉这幅颇具喜感的样子,捂着嘴大声笑了起来。安远尚沉浸于方才的情绪中,偷偷地瞥了一眼梅樱,见她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从卢泉的话里听出些什么,这才安心了。
梅樱从小遭遇家庭变故,自然早熟,遇事也比同龄人要敏感,冰雪聪明的她怎么听不出卢泉话里的意思呢!不过只是置若罔闻,装傻谁又不会呢?
长达两小时后已经全部结束,此时的整个宿舍变得温馨而整洁。卢泉不客气地去洗澡了,安远则驱车送梅樱回家。
在路上,两人自然地闲聊,“梅樱,上次我和你说的来我们公司上班的事情,你还是不考虑吗?”安远旧事重提。
“嗯,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很好。”梅樱又是礼貌地婉拒。
安远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便只好作罢。点点头,已示尊重她的决定。
“我跟你见了好几次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男朋友,也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他?”安远终于鼓起勇气,大胆地试探道。
“我没有说他很正常啊!”梅樱随口回答道。
安远倒抽一口凉气,早知道可能是这个答案,梅樱已经有男朋友了,可心里仍不是滋味。
“因为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啊!”梅樱接着有些打趣地补充道。
安远的心瞬间回暖,犹如一下子从冰窟到达温室,“你还是单身?”他惊喜地问道。
“是啊,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梅樱淡淡地说道,彷佛此刻在说的根本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做兼职,很辛苦的,需要有个人去好好照顾你。”安远怜惜地说道。
“的确,有时候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梅樱喃喃自语,有些悲伤的意味,但可能意识到什么,“但是,也这么熬过来了,也许,会有这么一个人吧,可能他还在茫茫人海中的某个角落等着我,我耐心等就是了,其他,都交给老天吧。”
“谁说他在茫茫人海!”安远赶紧插上一句,“也许他就在你身边!”安远的这一句话很小声,可能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他为自己的勇气而羞愧,就是不敢大声地说出来。
梅樱陷入自己的心事里,根本没有注意方才安远的话,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梅樱家的小区已经到了。安远将车停到了她家楼下,两人刚从车里出来,便撞上了一人,三人各自一惊。
“小樱!”那人低声唤了一句。
“财叔。”安远借着小区里的路灯隐约看清了这人的长相,认出了此人就是史进财。
史进财看到二人,慌忙捂起了脸,转身匆忙向楼上跑去,腿还是一瘸一拐的,“那不是财叔吗?他看到我们为什么要跑?”安远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也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梅樱顾不上史进财刚才奇怪的行为,转头问安远。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霓裳服装厂实习,所以认识财叔的。怎么,财叔没有跟你提过吗?”安远解释道。他一直以为梅樱知道这个的,奇怪,史进财没有对她说过。他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捂着脸,他的腿真的是摔伤的吗?今晚好多疑问。但不待他开口,梅樱已经说话了。
“安远,今晚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晚安。”梅樱迫不及待地说完,跟他匆匆说了再见,便返身上楼了。饶是梅樱这么坚强这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女子,刚才也表现出了些许不满,可见她和史进财的关系并不好。史进财刚才不会又是从哪里赌牌回来了,梅樱每天生活在这样一个复杂而无奈的家里,心里怎么会好过?
梅樱回到家,本来准备和往常一样,钻进自己的卧室里,但客厅里那个人又不能成为隐形,他拙手拙脚地在给自己涂着药棉,包扎伤口。遇到这种情况,梅樱又做不到熟视无睹,只得放下包包,走到史进财旁边坐下,接过药棉,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史进财任由继女替他上着药,坐在旁边乖乖的,不发一言,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童等待家长责罚的样子。
“又是被要债的人打的?”梅樱冷冷地问道。
“……”史进财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又去赌了吗?”梅樱有些震怒,他若没有再去赌钱,又怎么会碰上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她明明已经和他们说好,每个月底还一万。
“没有没有没有,小樱,我真的没有啊!我是碰上了上次拉我去赌场的小五,我恨他拖我进了火坑,就开口骂了他几句,谁知他立刻就喊了赌场里的几个小**出来,小**们对我拳打脚踢,我一把年纪了,哪里打得过他们几个。”史进财可怜兮兮地陈述道。
“你都这样了,明天肯定也上不了班,我明天去服装厂帮你请一个星期的假。”梅樱见他这样,估摸着他这几天应该消停了,暂时不会去赌了,勉强信了他的话。“对了,你也认识仲安远?”梅樱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史进财早料到梅樱会这么问,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但是面子上总得装一装,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仲助理?前段时间他来我们服装厂实习,是厂长助理,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刚才在楼下跟你在一起的人就是他吧?”
“是,我以前在分到夷然实习,就是在他们学校教音乐,也教过他们班。你不知道安远认识我?”不知道为什么,梅樱总是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