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着尨骨龙,在光戾上空盘旋了几圈,也让我得以在看清它的全貌,血族,幻族,鬼族三族的城内构造大体相同,而最为醒目的就是,三处领地靠近城中城中心处都屹立着一座宏伟的建筑,只不过这三个建筑造型各异,所承担的功能也应该各不相同。尨骨龙振翅高飞,一点点靠近了城中城的顶端,我抬头望去,发现城中城城墙的最上端,擎这一片混沌的黑暗,像是一个巨大的虚空漩涡,一点点侵蚀和吞噬着孱弱的光明。
鬼城主要分为四个区域,南部是尨骨龙区,东北部是枭虎兽区,西北边缘靠近鬼城入门口的是风翼兽区,而中心偏东的是圣邪教堂。鬼城人的生活也是围绕着这四个区域展开的,不过大多数情况,鬼族成员更喜欢在前三个的饲养区与野兽共同生存作息,甚至有的光戾成员终生和野兽生活在一起,我甚至认为,光戾成员内部的感情,都比不上与这些野兽相处来的亲切。转眼间,我和紫乘着尨骨龙便飞抵到鬼城南部饲养尨骨龙的那片区域。整片区域背靠一座高山,山体正面延伸进若干漆黑的洞窟,每个洞穴相邻的角度和大小相似,洞口打开的形状也是有棱有角,像是一面巨大的蜂巢正视图,彼此支撑而又互不干扰地相互依存着。我们乘着的尨骨龙逐渐减缓飞行速度,稍一收翼,边刺入了一面空洞的漆黑龙穴。
我和紫从骨龙身上走下,随着尨骨龙的脚步一点点向洞穴深处走去,周围的光线也愈发明亮起来,不过这光线似乎有别于普通的太阳光,像是某种矿物或者金属折射的光芒,虽然耀眼,但不及日光来的温顺和自然。洞内的空间也是出人意料的宽阔,而且很有很多装饰和残留的食物,还有一些光戾成员使用的武器还有阅读的书籍。我甚至在洞穴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张整齐的床,种种迹象表明,曾经有光戾的成员和这条尨骨龙一起生活过,不过从床上的积尘来看,这个光戾成员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看来它的主人已经客死他乡了。不过这也正便宜了我和紫,得以在这里居住下去,只不过要提防一下这条尨骨龙,虽然看它和紫关系不错,不过它似乎对自己的存在并不感冒,甚至有些抵触和反感,所以自己还是要对它报以警惕,毕竟一切都要小心为妙。
“青,你去勘察一下这个洞穴深处,我先来检查一下这个房间。”
“好。”
切,说什么检查房间,其实也就是自己懒得费劲去探查洞穴,叫我去卖力。但她现在是自己的“上司”,所以她的命令我也不好直接违背,只好乖乖地去做,不过这种被同龄女孩呼来唤去的感觉自己还是有点不爽。
房间的深处有一条狭小的暗道,有别于屋内的通亮,这里反倒是是暗淡无光,我借着一支火把,才勉强继续前行。不过这个暗道的地面却十分湿滑,脚步落在地面的感觉也有点粘稠,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是如此,我竟觉得这暗道是一个有生命的通体,不时还会做着有规律的上下蠕动,那感觉像极了人类血管的动态,我记得人类好像称这种状态叫做脉搏。
果然,暗道的最里端是一面跳动的墙壁,我擎着火把将它照亮,才发现那是一面类似于人类内部器官组织的皮肉类软性肌肉组织,我用手轻轻触摸了它一下,它竟跳动的更为激烈。突然有一滴巨大的液体从我面前低落,我顺着液体的轨迹俯身望向地面,火把也照亮了自己眼前的景象。那是一团墨绿色的浓稠液体,我这才发现自己脚下已经浸满了这种液体,连鞋子都被这液体染成了暗绿。
我是个感官极其敏感的人类,眼前这种景象的冲击,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我腹部突然感到一阵扭痛,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从腹部凝集然后激烈地想上涌动,这力量冲到咽喉的时候力道渐退,我才勉强靠意志将其压制。不过舒缓了好久才使身体恢复正常。我不敢扶着墙壁,皱着眉头,一步步挪回房间,紫看到这种状态的我,感到有点不安,急忙跑来问道:
“怎么了青?遇到敌人了么?”
“对,没错~可恶啊。”
“敌人强大么?怎么样,干掉他了么?”
“异常强大~我不是他的对手。”
“好,你等着!不要轻易随处走动!十分钟我还没从里面走出,你就赶快跑,回去汇报暗影协会请求支援。”
怎么讲,在看到紫对我紧张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本是玩笑,她却当了真,而这种程度欺骗的成功,却没有让我因此感到窃喜,反而让我感到一丝不安的负罪感。毕竟用谎言欺骗别人的真心,是不可饶恕的。
突然我感到了某种力量的靠近,这种力量却不像带着某种善意,而是呆着一种咄咄的杀气,尨骨龙好像对这股力量也有所察觉,竟惶恐地尖叫了起来。
“紫,不要进去。”
我小声地说道,确信这句话只能让她听得到。
“怎么了?青。”
“刚才我和你开玩笑的…而且…”
“而且什么?”
紫的这句话显得有点不高兴,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她的反应。
“而且…门口有人。”
洞门口的人背着月亮,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点点,刺入了洞***通透的房间。
“呦,你们俩玩的挺好啊。”
也不知道是光戾的成员都喜欢这样,还只是个别,怎么自己遇到的光戾成员都长着一张欠揍的嘲讽脸。这张脸的主人慢慢向房间内部走来,借着屋内的光线,我也看清了他那张果然嘲讽的英俊面庞。
“你们鬼霖分队近乎团灭,人类也一个也没捕获回来,亏你俩还有腆着脸回来报道。”
“是啊。”
面对他的嘲讽,我竟一时间找不出应对的言语,只能半弯着头,假装不屑而又冷漠地说出这句话,其实自己内心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幸亏鬼羅大人英明神武,还惦记你们二人,特意叫你俩去今天的礼赞分一碗羹,准备一下和我走吧,可不要辜负鬼羅大人的美意。”
“好,马上。”
虽然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但总觉得这座山蕴藏着巨大而又恐怖的力量,像是一个沉睡的巨人,在等待着某位圣灵的召唤。下山的路有点悠长,洞穴和洞穴之间互相交错着复杂的道路,如果不是前面这个小哥带路,我和紫可能要多走不少冤枉路。鬼城主干道上的光戾鬼族越聚越多,大家都是朝着鬼城的东北口前进,我知道那里是鬼城和幻城的交界口。进入幻城之后,光戾鬼族又顺着幻城的辅路,沿着东南方向,逐渐向幻城正西边的巨型建筑行进,我知道,那是和槃生竞技场和圣邪大教堂齐名的一个建筑,而这座建筑的名字名为“云徒礼拜堂”。
云徒礼拜堂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西方的礼拜堂,更像是一个半弧行的操练场,除了抵着城中城的巨型骨架形的象牙白色的天棚和天篷下方的主站台,整个场地相对空旷,规模虽然相似,但宏伟程度绝对比不上槃生竞技场以及圣邪大教堂。
鬼族成员越聚越多,进而形成一个整齐的正方形,而我和紫就被埋没在了这这个正方向的某个角落。我环顾了下四周,虽然光戾成员穿的衣服颜色种类各异,不过看面目应该都是鬼族的成员,看来这是个鬼族单一组族群的整体活动,也借着这次机会,我粗略地统计估算了一下,现场大约有一万左右的鬼族成员,撇去有事和特殊情况不能来的鬼族,鬼族整体应该在一万两千人左右。而三大种族人数相当,所以血族加鬼族加幻族应该有三万六千人左右。虽然不知道灵族族群的规模,不过从三个外城的规模来估算内城的规模,占地面积应该相同,所以就先估算灵族也有一万两千人左右,那么光戾整体也就五万人上下。不过还真是可笑,一个五万人的集体,竟然能让东西帝国都对其无计可施,也足以证明这个族群的强大。
鬼族聚会不像人类聚会,彼此交头接耳地谈论是非,相反的是,每个人都相对比较沉默,表情也比较正式和凝重。看来他们是十分重视仪式的族群,这也难怪,这就是所谓的信仰的力量吧。
一股浑重而又圆润的声音从四周缓缓团起,每个鬼族的成员都微闭起双眼,嘴角缓缓地默念哼唱着,主台上也响起这段音响的伴奏,虽然不知道这声音的韵律,不过这音调不像是一种歌曲,那声音更像是一种祈圣的祝福,听起来就像一种礼赞。
主台上慢慢显现出人影,原来是五十个左右的光戾战士押送着五十个左右的人类,人群中央站立着一个高大英俊的鬼族男子,不是庸俗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我竟看到了某种凌厉的气韵和光彩。
那鬼族男子突然高举宝剑,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进而又迸发出潮水般,汹涌的欢呼。
“这些战果,都是我们的勇士用生命换取的胜利,让我们为他们祈福!也为了光戾鬼族的永恒光荣!让我们尽情地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
台下的欢呼愈发地激烈,而台上的人类却愈发地颤栗。
“唰唰唰。”
那些颤栗地躯壳在这些声响过后,逐渐停止了抽动,随着利刀滑落的路线依次倾倒,从那平滑的刀刃切口,喷射出阵阵洪流。
我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紫的眼睛,怕她没经历过战争,没见过这种规模的屠杀,身体会产生某种程度的不适。却不巧正发现,她的视线已经本能地逃离了这个画面。
“有请我们的勇士!”
人群推搡着,将我和紫还有其他参战的鬼族成员推向了主台的中央,刽子手接起一碗地上尸体喷涌的阵阵鲜血,向这些勇士敬来。
开什么玩笑?自己本身对杀人就有些抵触,若不是见惯了战争,光是眼前这些画面,都够自己吐上几天的了,现在要我喝下这滩热血,不可能!不可能!
其他光戾鬼族依次饮尽热血,然后愤怒地将血碗打碎,高举着双臂怒舞,台下进而传来澎湃的欢呼。
怎么办?有什么借口可以让我摆脱这种状况?你不是最擅长撒谎和欺骗的么,怎么办?身体不舒服?佯装喝尽?索性不喝,直接摔碗?怎么办?我望着碗内鲜红的液体,它好像正是沸腾的温度,阵阵翻滚着,又像是碗中倒影着的我的脸,透着这一抹鲜艳的红,无情地嘲笑着镜像对面的自己。
办不到,办不到。如果叫我喝掉这碗热血,还不如叫我去死!
“砰!”
一声从未有过的巨响从我耳边袭来,我顺势扭头过去,看到月光下一个美丽的女子,高举着一只手臂,擎这月光,露出一丝微笑,嘴角裹着某种色彩的鲜艳,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