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战见得众人已然饮血完毕,眼中又好似烧得火红,愤怒的火焰几欲从眼中喷射出来,炽热的双瞳又燃满了愤懑与仇恨。
廉战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最终定下神来,对着众人大声喝道:“兄弟们!出征!”
江梦兰站在廉战身边,只觉得他威风凛凛,说不出来的潇洒。自己虽跟随过哥哥出征过几回,也未见他有如此豪迈。江梦兰光是听到这句话,就已是热血沸腾,燃起了她满腔的斗志。
只见廉战披起软胄金甲,浑身上下满是金羽流光,明晃晃得刺人双目,却又威风堂堂得霸气震煞四方。只见他好似擎着金色的光芒,对着众将大声朗道。
“右将军!你组织一部分神护部队去东门的突围!”
“得令!”
“左将军!你带领剩余部分神护部队去西门的迎敌!”
“得令!”
“后将军殿后,你带领圣十部队跟在主部队的后方!”
“得令!”
“前将军,你召集全部天罚部队,和我去正面战场,咱们去与那贼子,战个痛快!”
“得令!”
“其余将领跟我来!我们去正门迎敌!”
“得令!得令!得令!!!”
廉战高举宝刀,大声怒喊:“杀了这些王八蛋!”
众将同样举起武器,振臂呐喊:“杀!杀!杀!”三声甫毕,依次走出厅堂,前往各自的战场。
廉战走在最前方,踏上自己的骏马,低首拂拂它的头,慈声道:“老朋友,咱们走罢!”那马儿也好似听懂了人话,“咴——”的一声哑啼,听起来竟也是悲壮。
江梦兰乘得一匹枣红骏马,披上赵桓给她的软胄盔甲,活脱的一个战士模样,若不在近处观看,真不会识得她竟会是一个娉婷的姑娘。
不一会儿,廉战身后就汇入了一大片军队,前将军上来报道:“廉将军!所有天罚军队已集结完毕!待听大人发号施令!”
廉战抬手,示意他下退。蓦地转身环望——见得这天罚大军中,浩浩荡荡,绵延数里。一眼望去,见得众人中有老人,也有稚童;有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似有许多未曾见过的模样。但不论是谁,眼睛中都好似闪耀着璀亮的光,那光亮的瞳眸颜色廉战是见过的,每每出战,军中的将士都是带着这样的目光。只不过这一次,那目光却来的最为强烈。
并不是他们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只不过他们压抑着的内心只想着反抗!
天罚部队,浩浩荡荡,一路向南门挺进,行到南门,见得守城将领已是死伤了大片,只不过那抵漆黑的大门尚未被敌人打开,死死地把敌人抗拒在门外。
这时,一个人头上裹血,却也看不出模样的男子向前探报:“启禀大人!小人带领部队在南门拼死阻挡,但奈何敌人兵力过盛,恐怕…”
轰!!!
一颗巨石裹着流火在离廉战身侧不远,那跪身男子身旁轰然爆裂。那男子被猛然席卷进火色漩涡,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已葬了身。
“嘶——咴——”廉战的坐骑被惊得一声啼叫,但也好在那爆炸离廉战尚有距离,他才能身保安全。只是廉战心中识得,这颗巨石新火的流火球,是新火引以为傲的攻城利器,廉战素闻这火球威力凶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廉战还在怔然,猛地一瞥,却已见得身前的半面天空都好似烧的火红,紧接着,漫天遍地的流火球犹如群星坠地般,朝雾都城内疯狂坠落。廉战身边的赵桓怔愣,痴痴地望着天空,低声喃喃道:“天啊…”
“啊!”…“哎呦!”…“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廉战身后接连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由于天罚部队行动过密,还未得战,就死伤了大半。雾都之城一霎间变成了地狱般的炼狱火海,而天上的流星坠落也不显停歇,反是更凶猛的朝着人群猛坠,紧跟着,就又是一阵阵撕裂的痛喊。
廉战心中骇然,念想道:“妈的,这新火贼人太可恶也!如此做法,不把那雾都百姓也杀了个干净!又和屠城有何区别!”转念间又思索道:“哼!这新火砸碎本来就是恶肿毒瘤,如此灭绝人性的做法也只有他们做得出来,东方帝国竟要沦落到此等贼人手里,当真是…唉…”
廉战不敢怠慢,心恐再过不多时,自己的军队便可能会被全歼。大声历喝道:“开城门!迎敌战!”
手下人的令,七七八八地奔向大城之门,而在奔跑的路上,亦是被那巨石流火击中了几人。廉战不去看,也顾不得看,待听得“呼”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大门被打开了。天罚部队再次整顿,齐步迈前,出得城去。
嘭——嘭——嘭——
战鼓擂动天响,江梦兰极目远望,见得南方的大地,乌压压的尽是一片人的海洋。人海如波浪,绵延百里,不见边际——平原是人,水地也是人;山峰是人,山脚也是人。旌旗挥舞浩荡,漫天盖地,擎住了日光,也抵住了光亮。黑红的人海,犹如海啸泛滥般,在苍茫的大地上激流涌荡,一点一滴吞噬着江梦兰眼前的羸弱光明。近了——近了——更近了!直至最后,江梦兰被那黑暗压抑得不能呼吸,唯有一颗颤抖的心,按耐不住的怦怦乱跳。
在这红黑人海的最前端,有两束光点极为明亮——一束金光璀璨,另一束通体莹白。
只见那金色光亮稍一站定,身后的千军万马竟同时停歇,震天破响的擂鼓也聚猛停顿,旌旗不再摇晃,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恢复到了平静,唯有漫天的沙尘硝烟,弥漫在空中,兀自回荡。
紧接着从黑色人海那边传来一声巨猛的呼喊,却又不像是发自一个人的声音:“廉将军——杨将军念你是故交——只要你肯投降——他就承诺饶你过天罚——绝不杀害一人——”
廉战哼嗤了下,示意手下上前,从人群中走出十余个人来,站立而定。廉战道:“你们说,我廉战宁死不降,切勿叫那贼人假仁假义。”
那十余人齐声呐喊:“逆贼休得猖狂——廉大人宁死不降——切勿在这里假装仁义——”那声音盖过当下一切声响,只震得江梦兰两耳发聋,嗡嗡作响。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道:“廉大人——您自己不想活——难道还想连累你那天罚老少——连累了雾都百姓不成——”
廉战心思已定,论凭敌人再说什么,都不再动摇,念想道:“我这天罚虽不如你新火十万余万大军,但我天罚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拼了个鱼死网破,多杀了你新火一人,便也是值得的。”
廉战道:“告诉他,不要痴人做梦了,雾都百姓早已恨他入骨,又怎会接受他的怜悯?”
那十人齐声高呼:“逆贼不要痴人做梦——雾都百姓早已恨你入骨——不会接受你的怜悯——”
紧接着那边又是传来:“廉大人——今日怎么只见您一人——您们帝国皇帝陈歌陛下怎么未来战场——御驾亲征——”
廉战心中一凛,不禁有所忌惮,害怕陈歌大王已是被这新火捉了去,当作把柄,拿来威胁,那便也是十分的棘手。可又想到,若陈歌大王真被他们捉了去,他们也不会藏着掖着,又这般询问,找他难堪,定会直接拿出手来充作威胁。如此看来,那贼人却是尚未抓到陈歌大王。
廉战道:“你们反问他们,他们的大王辛烨怎么也未到战场,是怯了我廉战的威名么。”
那十人齐声大喊:“逆贼——你们的大王辛烨怎么未到战场——是怯了我们廉战大人的威名么——”
声音甫毕,雾都城内忽然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响。廉战侧目回望,见得竟是一束烟花爆裂。心中不惑,顿感一阵莫名:“这大战当头,究竟是何人还有闲心燃放烟花爆竹?”
陡然间又见得雾都城内有得一束烟花爆裂…
嘭——嘭——嘭——
漆黑人海那边,突然战鼓擂动天响,旌旗大摆摇合,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激荡的呐喊:“冲啊!”冲锋呐喊一浪盖过一浪,黑流猛然涌动,卷起震震尘浪,尘浪滚滚滔天,势如火山喷裂,不可阻挡。
廉战心中恍然大悟:“是了!中计了!刚才杨休并不是为了将我劝降,而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东门和西门的新火部队率先攻入城去,他再和城内的新火部队呈掎角之势,一举将我消灭!”
廉战睚眦尽裂,咬紧牙关,心中狠狠道:“杨休啊,杨休!你果然技高一筹,就算是有如此优势,但还是小心谨慎,又将我玩弄于鼓掌!恐怕你我之间,差了十个我廉战不止…廉战啊,廉战,你也忒技不如人也!”
既然如此,只可奋力一搏!殊死相抗!廉战大声历喝:“兄弟们!我们冲啊!”
“冲啊!”
嘭——嘭——嘭——
天罚这边,战鼓之声也是擂动天响,天罚众将士尽是拼死相向,全部向那黑暗奔涌而去,一霎间又是激涌起了,阵阵尘浪。
江梦兰怒声而斥,乘起马儿大步向前,心中满是悲壮,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黑海之中那一束白皙的光亮,却见的那撇白茫越来越淡,直到后来,汇入在了黑潮人海,她便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