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鹰道:“我们誓死报效主公及其血脉,小姐与主公非亲非故,为着盘山派之事,可说是敌非友,你叫我们怎么信你?”箭猪道:“你安心在此做客倒也无妨,若要插手我城内之事,别怪我老猪翻脸无情。”
聂心依气急道:“尔等莫非要造反不成,难道不认得这件东西?”说着从腰间取出朱玉金符放在众人面前,火鹰等人也是一愣,仍不甘心道:“说不定你施了什么障眼法,盗得这件至宝,前来坏我大事。”看来他们是认定聂心依此行不安好心,这也难怪他们,聂心依原本对慕剑风冷冷淡淡,一度两家还有摩擦,可他们又怎么会理解聂心依与慕剑风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结下的这段不悔恋情。聂心依心中憋屈,心中有话也难以说明,只是怒道:“我如今也无法向你们证明,一切事情等风哥回来后自然分晓。”
火鹰这时倒也是不含糊,拱手道:“哪日小姐嫁入我慕家,成为主母,末将自当负荆请罪,眼前局势不明,还请小姐暂且回避。”
李睿看双方言辞激烈,温言劝解道:“小姐舟车劳顿,还请先安歇吧!”他心中如明镜一般,火鹰等人都是沙场悍将,平日里便是火爆脾气,向来绝不服人,惟独对慕剑风是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可也仅限于慕剑风本人而已,如今要他们坐下来与一位外来女子商讨军国大事,那是万万不能,尤其是当他们咬定聂心依必须为慕剑风的失踪负责时,再谈下去只会越闹越僵。
聂心依满脸怒容,微微一福,道:“既如此,小女子告退了。军师,我还有一事相求。”
慕剑风对聂心依的苦恋之情,李睿最是清楚,尤其是他眼睛的余光扫在聂心依手腕上的那条夺目手链上时,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怎敢有半点怠慢,笑道:“小姐尽管吩咐。”
聂心依道:“我想见见云娘姐姐。”
李睿捻捻胡须道:“云、尹两位主任都在后山别院,不如属下这就去通知她们前来相见。”
聂心依摇手道:“不必了,我直接上后山便是。”她上次就是在后山会见慕剑风,想来并不陌生。
李睿略一思考,想到:“她们女人之间说不定容易沟通一些,和这些大老三粗的人也谈不出了所以然来。”于是笑道:“好,我这就安排肩舆送几位上山。”
“那有劳军师了。”聂心依对李睿还是印象不错,只觉得此人老成持重,彬彬有礼,难怪能得风哥重用。
在李睿的安排下,聂心依一行四人一路边看边走,逶迤来到后山别院。早有几位侍婢接着,聂心依故地重游,感受已颇为不同,马幽兰等人却觉得这处地方怪模怪样,全没天雷阁那般气派。
正当她们左顾右盼之时,一阵香风送到,眼前一亮,一位婀娜妩媚的锦袍女子已来到众人眼前,那华丽的裙摆拖曳在地上,映衬着惹火的身材,使得众女子都是砰然心动,艳而不淫这四字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那女子爽朗一笑,上前握住聂心依的双手道:“想来这位便是心依妹子了,果然是大家闺秀,难怪……难怪……”聂心依被她的热情冲得好一阵舒畅,应道:“这位可是云姐姐?”
云娘连连摇头道:“奴婢只是一介下人,绝不敢当。”
聂心依笑道:“风哥都非常看重姐姐,姐姐就不必过谦了。”两人都是麻利之人,正式见面之下果然有种相见恨晚之情。云娘对颖儿道:“颖儿,你安排一下另外两位客人,我亲自招待聂小姐。”颖儿点头,领着马幽兰与绿莺往另一边去了。
云娘亲自掺扶着聂心依上楼,道:“妹子一路劳苦,姐姐已为你备下香汤,先去沐浴更衣,解解乏。”说着陪着聂心依来到二楼的一间密室中,只见里面摆设古雅,用具非常考究,帷幕重重,地面木板上雕饰着种种奇异的花纹,有鸟兽花木,有祥云江河。中间一处玉石装饰而成的浴池中正冒着腾腾热气,热汤中飘散着无数花瓣,香气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云娘退往一边,道:“请妹子宽衣。”说着把一块黄纱帘幕拉上。
聂心依原先还有些拘束,不料云娘如此细心周到,于是缓缓脱下皮袍,内衣,步入浴池,一阵舒畅从浑身每个角落涌进身体,说不出的享受。她仰躺在池中,任由那漂泊的花瓣轻抚着她的胴体,香气逼人,酥麻惬意。
忽然听到一旁的云娘哽咽道:“聂小姐,主人他还尚在人世吗?”她似乎在哭泣,又断断续续道:“我本想亲自去寻他,可是汉郡烽火遍地,各地军情战报如潮般涌到陵城,我是实在抽不开身子。这几****担心得夜夜无眠,人面上还要装得轻松镇定,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略感轻松的聂心依那刺痛的心又被她勾起,黯然道:“姐姐,你恨我吗?要不是我,风哥也不会如此。”
“爱上一个人哪会有错?可如今……?”云娘语气萧瑟,有种无奈的感觉,又道:“汉郡如今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势力都想来分杯羹,咱们也不知能支撑到何时?”
这也是聂心依最担心的地方,急问道:“目前哪方最为吃紧?”
“南面的黑衣军来势最凶,接战已有数月了。陵城刚刚派出一批援军,也不知能否解围。”
“韩宗安的黑衣军?”聂心依反问一句,顿了顿,道:“依小妹之见,黑衣军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哦?何以见得?”
“韩宗安的鼎盛之期早已在数十年前就过去了。想当年他以天师道起兵,可谓是一呼百应,占得西南几郡地盘,他当时不能一鼓作气,一战定江山,只是想着割据称雄,可见其气量狭小,非有江山之志。虽然后来在田怀仙的辅佐下击退了帝国的联军,占得江阳郡,成为一方诸侯,那也规模格局大大缩小,只是井底之蛙了,岂能再次冲天而起!”又道:“想当初帝国虽不能彻底剿灭他,但为防他死灰复燃在江阳郡周围精心布置,这些人为着帝国之事不肯死战,如今已是自家地盘,又怎肯与韩宗安善罢甘休?”
云娘一琢磨,大觉有理,道:“妹子分析得虽然不错,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宗安又以天师道为法宝,蛊惑人心,黑衣军战斗力不弱啊!”
“这么多年下来,黑衣军锐气早失,如今可说是暮气沉沉,最多也就剩些歪门邪道了。大凡以宗教起兵之军,初期势不可挡,只因入教之人心思受到鼓动,能舍身死战,此诚不可与之争锋。可是只要时日一长,种种问题便会爆发出来,主要还是经济生活得不到保障,与他们所期盼的天朝盛世差距太大,如此一来士气便会低落,久之便要内部出乱子,小者党同伐异,大者土崩瓦解,此乃常理。韩宗安不懂用势,久之必为他人所擒。”
云娘连连点头,她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也觉得聂心依分析得不错。
“依小妹所掌握的情报看,黑衣军中已是暗流涌动,并非铁板一块了。不过这矛盾如何爆发出来,我还拿捏不准,所以咱们只要能够抵抗住敌人的一两波进攻,便可静观其变。反倒是东南的封家咱们要多加小心,封替此人老奸巨猾,表面上看来事事以许家马首是瞻,实则内功深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东山郡傲然不倒这么多年。他大儿子封远目野心勃勃,颇有勇力,二公子封无际更是儒雅风流,武功卓绝,可说是个文武双全之人。”
云娘对聂心依越发佩服起来,她主管天雷城的情报工作,对周边势力的情况也是知之甚详,却没聂心依这般见识,于是赞叹道:“没想到妹子对封家的情况知道的如此详实,看来咱们可是混同一口饭吃的啊!”
聂心依浅浅一笑,当初她爹聂化哲为了打破许、封两家的同盟,曾想把她许配给封家二子之一,结成政治联姻。因此她与封家二位公子都曾见过面,聂心依当初对封无际颇是看好,可是封替一心想替长子封远目提亲,导致聂心依一怒之下拒绝了这门婚事。两家在东三郡相交了这么多年,斗智斗勇,相互之间可说是知根知底,可这些事情她又怎能对云娘随意说出,只得沉重道:“咱们一定要密切注视封家的动向,他很有可能在等我们与黑衣军大战的结果,一旦局势明朗必然会以迅捷之势吃掉失利的一方,这叫坐山观虎斗。”
云娘哼了一声,道:“他想占这个便宜没那么容易,为他人做嫁衣之事我天雷城向来不做。不过封家有可能对付黑衣军倒是一个重要的消息,咱们得尽早通知魏先生。”
两人又接着聊了一会,聂心依沐浴完毕,起身而来,道:“云姐姐,我今夜想睡在风哥的房中。”
云娘一愣,不过最后爽快道:“往常即便是主人不在,他的房间也是空着,今次咱们便破例一回,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姐妹今夜一起给主人侍寝吧!”云娘此时已完全明白了聂心依对慕剑风的心意,又担心聂心依初来咋到会不习惯,因此想多照顾她一下。听着此话,聂心依脸上突然一热,艳如桃花,低嘤了一声。在云娘的服侍下来到慕剑风的卧室,一张巨大的卧床横亘其中,不远处摆放着一副威严的盔甲,采取坐姿,依稀竟能看出慕剑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