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寒冬,万物孤寂,五龙关内却隐隐传来呼喝之声,天雷城军队正如火如荼的展开训练。马军刺靶,箭手射垛,步兵排阵,工兵爬墙,一丝不苟,严肃认真,时时听见严厉的叫骂声。从士兵们脸上那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出,训练强度已到严苛的程度,但他们却是情趣高昂,没有丝毫畏惧懈怠,真是一支百战威武之师。
关楼帅府的密阁内,这天已有半天没人出来了。桌上放着一个羊皮封套,里面夹着一份信函,那剥落的火漆依然能够清晰辨认,正是“绝密”二字。天雷城五龙关镇将茱莉亚此时正默默坐在桌边,双眼空洞无力,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多了一股哀愁。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今主公失踪,陵城定然大乱。川城已和黑衣军交上火了,东面许家也在磨刀霍霍,正是多事之秋,五龙关乃是西部门户,控扼关西草原,至关紧要,可是兵不满万,武器装备也是参差不齐,恐怕得未雨绸缪,早作打算。”又想:“军师让我监视关西,难道真的要有事情发生,沙胡人驯服,应该不会捅出什么娄子,倒是柔达人最近蠢蠢欲动,可得小心提防。”
她正在一筹莫展,绞尽脑汁之时,突然外面牛角号猛然吹响,关内顿时炸开了锅,百姓商旅纷纷闪进民居客栈,军队迅速集合。茱莉亚也连忙扯起佩剑,冲向城楼,一路上尽是奔驰的士兵,持枪严装,神情肃穆。
茱莉亚来到城头,大喝道:“何事预警?”一位身披皮甲的粗壮汉子回禀道:“将军,斥候回报,西边大路一支骑兵正急速杀来,旗号不明,约有千数,似是草原部族。”
茱莉亚按剑向远处看去,只见黄沙茫茫,荒草连天,正有一对人马冲杀过来,隐隐已能听到喊杀声。茱莉亚右手一挥,下令道:“全关戒严,向来军示警。”这边号兵得令,连连挥旗,弓箭手纷纷就位,连关楼上新架的三台抛石机也已紧弦待发,关楼下骑兵列成阵型,战马扑腾,随时准备出关厮杀。
这时来人越发清晰,当先数十骑狼狈奔来,皆是衣衫褴褛,满脸风尘,而且多半带伤,看那战马粗重的喘息状,显然已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为首乃是两位女子,一位身着浅灰色锦袍,头裹红巾的少女,身姿矫捷,嘴里喊道:“快,快,前面便是五龙关,进关之后咱们便安全了。”她身旁一骑乃是一位白皙的草原女子,异域风情,艳丽无方,但是凄容满面,只顾挥鞭催赶。眼看便要关前,红巾少女高喊道:“周彪,周彪。”又喊道:“快打开关门,救我等性命。”
茱莉亚在城墙上看得仔细,大是疑问,不禁暗问自己道:“哪来的这批人马,这般蹊跷?我与她们并不相识,她们到此何干?莫不是另有图谋?”又想:“她怎会直呼周将军的名讳?周将军如今驻守在西城,并不在这关上,她岂不是找错地方?”又想:“难道是施苦肉计,诈我打开城门,随后大军掩杀过来?我又岂会如此容易的中计?”茱莉亚满腹狐疑,此时后面大队人马也已赶到,皆是草原上的劲骑,嘴中口哨声不断,马刀乱舞,杀气腾腾。
先前十几骑已到关下,发现关门紧闭,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呼喝道:“我们是柔达人,关上快快打开城门。”
茱莉亚喝问道:“既是柔达人,你们何故到此?”那红巾女子道:“柔达内部已四分五裂,混战不已,我们因与汉郡慕侯爷有旧,特来投奔。”
茱莉亚仍是不信:“哦?你们与我家主公有何交情?”她边说边想道:“这些人似是真的走投无路,她们既说与主公有旧,那我便要一探真假,不可袖手旁观。”于是她下令号兵吹号阻止前方奔来的大队骑兵。那些追兵来势迅疾,眼看便要得手,突然听到关上传来苍凉的号角声,凄厉中充满了威严,知是对方在示威,于是放慢了速度,警戒着赶来。
那红巾少女已在关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道:“我与你们周彪周将军有过数面之缘,现更有你家主母在此,何不早开关门迎接。”说着她指了指身边的草原女子。
茱莉亚奇道:“周将军现不在关上,我家主公尚未婚娶,何来主母之说,你不要在此信口胡言,速速离去,不然万箭齐发,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红巾女子不料守关将领竟是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子,更是起了求生之念,喝道:“大胆奴婢,主母之说岂是儿戏,此乃是侯爷亲命手下大将周彪定聘,如假包换,你莫不是想逼死主母,到时侯爷追究起来,看你如何担待?”
关上众将士听说关下那美艳动人的草原女子竟是主公的女人,顿时义愤填膺起来,定国侯是何许人也?只要他颤一颤,整个西南都要翻天覆地的人物,他的女人竟然一路被人追杀,那岂不是被人笑话。天雷城士兵无不感到十二万分之的耻辱,纷纷看向茱莉亚,只等她下令便要杀得那般狼崽子片甲不回,抱头鼠窜。
茱莉亚此时也犹豫起来:“我入城时间较短,对主公的私情更是一无所知,如果她所说不错,一旦我见死不救,岂不是犯下万死难赎之罪?”
这时那些追兵却是肆无忌惮,大大咧咧赶到,嘴里不停吆喝:“关上之人莫要多管闲事,此是我柔达人家事。”“此乃我家大酋长未过门的阏氏。”“惹恼了我们大酋长,慕剑风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犹豫不决的茱莉亚听到他们如此虚骄狂妄,明目张胆的大呼慕剑风名讳,早已火冒三丈,暗忖道:“不管真假,先把人救下来再说。如此无知匪类,若不痛加绳治,岂不让他们登鼻子上脸,无所顾忌?”于是大喝道:“不管你们是哪路人马?到我五龙关地界,便得按我的规矩办事,尔等速速退开,不然刀枪无眼,追悔莫及。”
柔达骑兵一阵大笑,东倒西歪,笑道:“慕剑风手下无人啊!竟派个外邦女子来此守关,莫不是小看我草原英雄。”有些猥琐之人已在淫笑连连,窃窃私语道:“看这小妞丰臀****,享用起来定是舒畅无比,何不捉她下来,图个痛快?”有些胆大之辈更是指手划脚,粗话连连。
茱莉亚怒不可遏,柳眉倒竖,猛地拔出长剑,下令道:“淫顽丑类,与我通通歼灭。”天雷城众将士早就憋着一肚子火,这时一得将领,乱箭齐发,柔达骑兵顿时倒下一大片。他们正要反击,突然石雨从天而降,在队伍中炸开,血肉四溅,已有上百人伤残,哪还敢再做滞留,转身便走。
茱莉亚已动了真怒,转身对身后的小校道:“神机弩准备。”小校得令,擂起战鼓,这时关楼的孔隘中突然射出无数黑线,去势如电,迅猛如虎。威力极大,所中者无不穿肠而过,射程极远,数里之外仍是一一毙命。些许马死人伤,些许人马尽亡,有的折腰坠马,有的三两并死,死状凄惨,血腥恐怖。这也充分证明了这神秘武器的凶狠之处。
茱莉亚目睹如此情状,也是连连咂舌,暗叹道:“不想这神机弩竟有如此威力,倒是远程打击的一把利器,一战成名,定能扬我军威。”这神机弩也是天雷城集中人力物力智力新近研制出来的攻击武器,还未配发给所有军队,由于这五龙关乃是军事要地,这才于数十日前调拨三百发试用。今日还是第一次投入实战,便崭露头角,显示了不错的潜力,深得天雷城将士喜爱。茱莉亚也暗赞道:“一定要把这些情报汇报给陵城,让他们大批生产。”
眼看柔达骑兵四散奔走,茱莉亚想:“反正恶人做到底,军队长时间没有实战,就怕消磨了血性,不如就让这些倒霉鬼当当活靶子,操练一下骑兵。”于是下令道:“打开关门,骑兵出关,分三路纵队,分割穿插,务求全歼敌军。”
骑兵领了军令如潮水般涌出,只见草原上千骑奔腾,场面何其壮观!柔达骑兵鬼哭狼嚎,四散奔走。茱莉亚眼见胜局已定,便派人把红巾少女等人接上关来。
那红巾少女见了茱莉亚拱手道:“多谢姐姐相救,小妹马幽兰,以后定当重报。”茱莉亚仔细端详了她,只觉她脸庞精致,虽算不上绝色,但也眼柔嘴娇,尤其是那股英姿令人心生好感。
于是问道:“小妹既来投我天雷城,不知是哪里人氏?”
马幽兰道:“关外马家牧场便是我家,家父马伯明。”
“原来是关西马家,那可是大户人家。”茱莉亚一愣,忖道:“这马帮似乎和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怎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姐姐过奖了。”马幽兰倒是有一说一,全没顾忌,牵着身旁的草原女子道:“这位是柔达沃格酋长的独女绿莺妹子。野力高恃勇斗狠,侵凌其它部族,沃格长老被其设计陷害,已然身死他乡。绿莺得人救护,这才脱身逃将出来,她前来寻我,我听周彪说过她曾许配给慕侯爷,所以便带她前来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