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派高手动作迅如闪电,可他们刚撂倒几个守城士兵,行踪便被察觉,顿时韩城城头到处点起火把,喊杀声四起。
阴扬看偷袭不成,暗叫:“果然是慕剑风,防守如此严密。”迅速下令:“攻城,一定要一鼓作气拿下韩城。”跟在剑门派高手身后的攻城部队再也没有顾忌,高喊着杀向前去,转眼便架起十几架云梯。阴扬与孔可香也飞身上前,抢在前面。
韩城守军虽然警觉较早,无奈一时没有堵住剑门派高手的围攻,眼看他们已经占据了一块城墙,身后陆续有士兵爬上城墙。
敌人越杀越多,刚刚杀到墙头的陈袭呼啸一声挺着长戟冲杀过来,火光中看到不少韩城士兵被砍死砍伤,他心中焦急万分,正要上前拼命,突然身后一名小校冲来报告:“陈将军,敌人人多势众,眼看是守不住了,常将军让你撤回城主府,保护桑主任突围。”
陈袭把戟柄往地上一杵,仰天长叹。他本想上前与敌拼个鱼死网破,可是想到一旦自己阵亡,留在城主府的桑妮便无人护持,要是她落入敌军手中,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只得招呼手下奔下城来。
韩城的城门在秦军的多次冲击下早已摇摇欲坠,这次剑门派虽无重型武器,但用冲城木轰击没多久也打开了缺口,剑门派士兵蜂拥而入。
陈袭骑着战马从乱哄哄地大街上往回赶,路上不断看到惊恐万分、四处奔走的百姓,他真想停下来抚慰一番,可是理智又使他不敢稍作停留。正焦急间,忽见前面人影闪动,一彪人马杀到,为首的正是常存愈。
常存愈见着陈袭,大喜道:“陈将军,等你多时了,我还怕你陷在城门上,正欲前去接应你。幸亏你已脱身,眼下事不宜迟,你赶紧护送桑主任从西门突围。”
陈袭看到常存愈如此逃命模样,大怒,喝道:“常将军,你要走便走,陈某誓与韩城共存亡,桑主任便麻烦你护送了。”又转身对身后的士兵道:“房城的卡麦将军、拔哥将军都因死守房城而阵亡了,他们是真正的热血男人,难道咱们便输给他们吗?弟兄们,不怕死的,随我一起杀回去。”
众军在陈袭的激励下士气重新振奋,都高喊着要与敌军拼命。
常存愈心中懊恼,喝道:“陈将军,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敌众我寡,暂时退却实是正常的军事调度。再说,主公把桑妮主任托付给你,你死了不要紧,要是完不成主公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陈袭想到此点,火气又降了下来。
常存愈又道:“眼下敌军尚未围住西门,正是突围的好时机。你护送桑主任先走,我来断后。”他看陈袭还不行动,敌军已隐约杀到近前,全盘计划有功亏一篑的危险,再次大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袭嗨了一声,挥戟一拍马臀,疾驰而去。常存愈眼看陈袭走远,这才吩咐士兵在街道两旁埋伏。没过多久,剑门派前部人马杀到,被伏军一齐杀出,死伤狼籍。常存愈这时听到韩城四门都有喊杀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下令放了一把大火,在烟雾的掩护下向西门突围而去。
战斗虽不惨烈,但亦颇为紧张。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阴扬才完全控制住韩城的局面,他一面吩咐军队把守四门,一面派人扑灭大火,不知不觉中天已露白。
孔可香坐在城主府那张虎皮大椅上,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望着四周精致的雕梁,无限的满足。看到阴扬闷闷不乐的从外面进来,笑着迎了上去,嗲声道:“阴掌门,咱们旗开得胜应该庆祝一番才是,何苦如此愁闷?”
阴扬瞟了她一眼,心中暗道:“你这小妖妇,下毒害人自有一套,对于行军打仗可是一窍不通。胜负之机转瞬即可逆转,岂是如此轻松?”嘴上道:“我刚才去点查了韩城的仓库,里面所存物资寥寥无几,大军恐怕无法维持。”
“这怕什么?咱们的随军物资就够十天之用。剑城、水城又在近前,随时可以调拨物资,还怕饿死你不成?”
“我担心的是慕剑风一旦得知韩城失守,必然会回师援救,要是把咱们堵在这韩城可是万分危险,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慕剑风现今连汉城都搞不定,哪还有多余的力气?他要回师救援,秦杉就这么轻松放他回来吗?”
“慕剑风用兵往往出奇制胜,切不可被他台面上的东西所迷惑。”
孔可香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实在不愿听阴扬聒噪,瞪着他道:“我看你是被他吓怕了。如此畏畏缩缩!哪像个男人?要是叫我选,我也不选你。”
阴扬听孔可香又拿感情之事来刺激他,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
孔可香摆摆手,道:“事情不是很明显吗?慕剑风后方重地已失,此时定是方寸大乱,又怕秦杉反咬他一口。他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撤回陵城,一条是退到五龙关。哪还有什么万一?”
阴扬心中不安,可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真凭实据肯定说不动孔可香,再说他的性命还捏在孔可香手中,只得沉默不语。孔可香以为阴扬被自己折服,玲玲地一笑,走向后院。
冷月下的汉城披着一层银色的外衣,微带凉意的夜风吹得树枝摇摆不定,隐隐透出一股泥土的气息。
汉城的西门被静悄悄地打开,一队人马哗啦啦地涌出来,奔驰在广阔的平原上。
一位竹竿一般的副官紧跟在一位儒将身后,问道:“二爷,慕剑风仓惶撤退,我军何不趁胜追击?为何却要在这深更半夜开城出走?”
那儒将身穿白色锦袍,头戴紫金带,正是秦杉。他喃喃道:“慕剑风突然撤军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后方出现问题,二是他故意设局,诱我们上钩。如果是前者,他一定会留精兵断后,咱们即便追上也未必讨得了好处,要是后者的话,后果更是可想而知。”
那副官嗯着点点头。
秦杉长叹一声,道:“至于弃城而走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如今军中马上要断粮,野无所掠,坚守下去只会活活饿死。眼下便是撤走的最佳时机,一旦慕剑风缓过神来,咱们是想走也走不了。”秦杉想到秦无欲也是因为怕断了供给,这才率了六七万大军急速撤回关陇郡,心中又添一份惆怅。
“那咱们为什么不从东面走,去西城与三爷他们汇合?”
“这也正是我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依照慕剑风的谋略,他很有可能已经猜到咱们会向东去西城,因此早有埋伏。”
“啊!”副官大惊失色。
秦杉又道:“前些日子慕剑风在西门外大张旗鼓很可能是故布疑阵,意图便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进而从东面突围,好来个一网打尽。这便是兵法上的虚实之道。”
副官头有点晕了,只是愣愣赞道:“二爷果然是料事如神!”
可秦杉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因为连他自己对这个判断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从汉城向西是一片平原,再往西便是山区,唯一的出路便是通往关西草原的谷峪峡峡口。这是一条山间小路,崎岖难行,极不利于大部队展开。秦杉之所以敢于从这里突围,主要是考虑到此地偏僻,过了峡口便是马帮的地盘,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数十天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伏击战。
秦军进入山道之后,行军速度明显减慢,此时已将近凌晨,微微亮的天色映衬着那些不知名的奇峰怪石,再加上在山间游荡的冷风发出阵阵呼啸声,使秦军士兵大感恐惧,不知觉中便加快了脚步。
秦杉看着峡口两边险峻的形势,心中忐忑不安,暗叹:“要是慕剑风在此埋伏一支军队的话,吾命休矣!”正思忖间,突然前军喧闹起来,秦杉大喝:“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乱?”
立刻有掌旗官回报:“前面谷道中出现一堆乱石,拦住了去路。”
“那还不快去挪开,难道这还要我教你们?”秦杉隐约感到情形不对,刚下命令自己又亲自上前查看。
那些前去探查的士兵此时喊了起来:“三爷,这里有块石板,上面好像有字。”
秦杉急道:“什么字?”
那小兵接过火把,凑近细看,还未说话突然惨嚎一声,身子瘫了下来。
秦杉暗叫不好,此时山谷中一齐响起喊声:“秦狗葬身于此!”这喊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秦军肝胆俱裂。他们正想夺路而逃,天空中已下起漫天箭雨,唰唰声过后,立刻倒下一大片。早就埋伏在此地的天雷城军队同时从两边的山石后杀出,还未接触,秦军已是鬼哭狼嚎一片。
张文信亲自督战,下令:“不要走脱了秦杉小儿。不要走脱了秦杉小儿。”
秦杉心乱如麻,他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还是着了慕剑风的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此时天雷城挑明要活捉他,惊得他也是手足无措。
危急之时,那高个副官冲到他身边,脱下了自己的盔甲与头盔,道:“二爷,此地万分凶险,您还是穿上小人的盔甲趁乱突围吧!”
秦杉一阵感动,颤声道:“这怎么可以?”
副官道:“末将受二爷多年栽培,早有以死相报之意,今日正好了了心愿。二爷不必迟疑,赶紧脱下锦袍,让末将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