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凝与楚诗韵密谈两天后,帝国终于下达了一举荡平叛乱的圣旨。担任这次平叛战斗的主帅是大将军柳宪,蔡国公柳国与定国侯慕剑风为副帅,武卫将军薄劲为前锋。统兵九万,号称十五万,前出朱雀门迎敌。慕剑风率其手下精骑从东校场出发奔赴战场时,无数百姓从街头巷尾拥过来,为军队送行,场面相当感人,连平时不大暴露感情的慕剑风也深受感动,心中一股豪气顿生,大有一战定江山之感。
此时已入夏天,天气炎热,士兵与马匹批上铠甲后都觉得闷热异常,行军未足五里,士兵个个满头大盖,汗如雨下。
“这鬼天气。”潘自兴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抬了抬头盔,嘴里不停地嘀咕:“主公,按属下说咱们就不该来趟这混水,让他柳家兄弟与南宫标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天气如此炎热,人还好说,战马实在承受不了,此时并非决战的最佳时机。”队列侧翼的箭猪亦是不无担心。
慕剑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其实他怎会不明白眼前的困难?只是作为主帅,他此时此地不可表现出任何的犹豫与退缩,因为这样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
“主公,右翼有一彪军马迅速靠近。”军队行进中,探马突然来报。
“何人的军队?”
“看旗号是蔡国公柳国的许郡部队。”
“怪怪,好大的阵势!”慕剑风身后的桑塔突然喊道。众人循声看去,正有一支旗帜鲜明的轻骑朝这边过来,人数不下五千。当先几骑簇拥着一位身穿黄金战甲,坐骑白色嘶风烈马,头插孔雀翎的将领飞也般的驰来。
“这可是上等的玄铁啊!”王虎之对武器装备颇有心得,看着渐行渐近的轻骑,不由的艳羡起来。再看自己身后的军队的装备无疑有点寒碜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再好的武器也得看什么人使,柳国拥此精兵还不是被齐家看得死死的,有何能耐?”看众人似乎有点被对方的气势吓倒,潘自兴第一个不服。
“就是,我看他是猪鼻子插大蒜——装象。”桑塔也是不屑一顾,跟着起哄,此话一出,众将皆哈哈大笑。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说笑得好不热闹。那彪军队已到近前。“定国侯,你这么急,是去哪啊?”来人坐骑未稳便已对慕剑风喊到。
此时慕剑风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蔡国公柳国。慕剑风在蒙城就见过他,他进京后两人也碰过几次面。慕剑风觉得此人高傲自大,因此也没有与其深交。当下说道:“末将正要率军前往葱原与大将军会合,共击叛军。”
“嘿嘿!”柳国扭了扭马头,阴阴一笑,慢条斯理道:“定国侯,你手下的军队装备低劣,马术不精,不可当先出战,一旦有失,未免挫了我军锐气,此次决战可担任预备,看我的许郡虎狼之师前来风卷残云,诛伐叛逆。”柳国虽然其貌不扬,面带病容,但是口气不小。
慕剑风没料到他一上来就口出狂言,脸色一沉。
“你说什么?”慕剑风能忍,潘自兴却没这么好的脾气,他听柳国语带讽刺,早就按捺不住,一抡长枪,大声怒喝。桑塔、箭猪等人对柳国这些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也是极不买账的,纷纷响应。
“大胆,反了你了。”柳国手下的骄兵悍将却也不是软柿子,迅速抽刀在手,喊打喊杀。眼看一场厮杀是避免不了了。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还不快退下。”慕剑风怕局面失控,把手一挥,回头怒斥潘自兴,潘自兴被慕剑风一骂自是不敢多言,刚才还聒噪的众人也都安静下来。慕剑风这才转身拱手对柳国陪笑道:“末将疏于管教,属下冲突了国公,还请国公大人看在末将的面子上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战术上的安排,末将还得等大将军的将令。”
柳国“呸”了一声,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也把刀枪放下,昂头道:“这次也就算了,下次可没这么好办了,再说了,你定国侯的面子到底能用多久也说不定啊!哈哈!”柳国说完一阵放肆的大笑。
“那是。”慕剑风强忍怒气,苦笑道。
“至于我大哥那边你也不用等,让你殿后的安排本就是他定下的。”柳国高昂着头,一副命令的口吻。
“原来这两兄弟早就合计好了,事先却也不和我打招呼,定是怕我抢了他们的功劳。可是南宫标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慕剑风猜出柳国兄弟的意图,便坦然道:“既是大将军的帅令,末将自当遵守,请国公大人放心。”
“如此甚好。其实定国侯也不必着急,等本公灭了叛军,分点战利品与你,不也一样有好处可捞?哈哈!”柳国把这场战争完全看成是捞好处的机会,三句不离个利字。
“那就多谢国公大人关照了。”
“好说。”柳国话说了,威风也出了,也不告辞便扬长而去,让慕剑风好不气恼。
“什么东西?”“狗仗人势,早晚灭了他。”柳国刚走,天雷城这边炸开了锅。
“主公,你这都能忍啊!按照属下的性子,早****娘的了,这小子可是骑到您头上了。”潘自兴还是不依不饶。
“好了,这次也当是个教训,让大家明白这世界可不跟你讲什么公理,实力才是地位的保证。再说了,让咱们殿后也未必是坏事。”慕剑风虽觉很没面子,但是他考虑问题却要深远得多。
“好处都给他们捞了,还不是坏事啊?”
“你呀!凡事多动动脑子。咱们要是打前阵,那是火中取栗,定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如今让柳国去碰碰钉子,也好让他尝尝苦头。”
“主公是说叛军仍有相当实力,不易对付?”
“不错,即使加上咱们,胜负仍很难预料,所以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十二万分的小心。听到没有?”
“是。”
话分两头,帝国军队大局压近,南宫标也是早有准备。那日南宫标本想在百鸟坡伏击慕剑风,他的计划原本也相当完美,以步兵守住险要之处,削弱敌军骑兵的冲击能力,并且尽可能的拖住敌人,然后利用外围的骑兵对敌军进行分割包围,一举歼敌。可是偏偏被慕剑风料先一招,慕剑风算定南宫标会在路上袭击他。因此将计就计,分兵两路,一路故意大摇大摆,放慢速度,吸引南宫标的注意,自己则另带一队直取皇都。百鸟坡一战天雷城骑兵一打就撤,南宫标围敌不成,反倒损失不小,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豫军的攻城部队被慕剑风一搅更是损失惨重,一连几天都无能力再发动进攻。
到此时,豫军已经丧失了战场的主动权,最好的打算莫过于放弃进攻,暂行撤退,养精蓄锐后再战。而且由于天气炎热,豫军的非战斗性减员很严重,总兵力已不足五万,再想围城已是可望不可及了。南宫标内心也颇有退意,可是就在这时候帝国频繁的调动军队被南宫标手下的探马侦之,并且他也已经知道此次帝国的主将是柳宪,这又给了他一丝侥幸的心理。他虽被慕剑风打怕了,但是对于柳宪还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
永顺元年七月初三清晨,僵持许久的两军最终在皇都西北六十里的葱原遭遇,双方摆开阵势,都有把对手一口吞下去的意思。
豫军一阵箭雨压住阵脚,队列中一队人马杀出,当先一员身材略显臃肿的战将在两位持戟将士的掩映下出阵喊话:“柳宪逆贼,你今日有何面目来见本王?”
“笑话!本帅岂是来见你,本帅今天是奉旨讨逆,特来取你狗命。”柳宪坐拥强兵,信心十足,自是不惧南宫标,只见他缓缓出列,很是悠然。
“无胆匪类,你欺上瞒下,迫害老臣,败坏祖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本王此次起兵就是要清除你们这些圣上身边的佞臣。崔汉何在?”南宫标勃然大怒,率先发难。
“某在。”豫军阵中的崔汉挺枪而出。
“取柳宪狗头来见。”
“得令。”崔汉接令,飞马杀来。
“薄劲。”
“在。”帝国军中武卫将军也应声而出。
崔汉身穿软云锦甲,使着一把三尖枪,片刻已到场中。薄劲坐骑红色龙驹,挥舞着一对银瓜烂铁锤,也急急赶到,大喝一声:“逆贼看打。”右手一锤,猛击崔汉天灵盖。崔汉亦不示弱,举枪一挡,顺势反手一枪,刺向薄劲腰部。薄劲左手挥锤勉强挡住,但是兵器相交,“铛”的一声,震得薄劲左手虎口隐隐发麻。
“这厮好大的气力。”薄劲被崔汉一震,心中倒也一惊,片刻便转惊为怒,齐举双锤,一个横扫,照崔汉胸口打来。崔汉躲避不及,横枪硬挡,可是双锤来势有快又猛,硬接之下,顿感对手劲力如波涛汹涌般的冲击过来,连马儿都吃重不住,长嘶一声,向后乱退。
“此人力气不在我之下,铁锤又极其霸道,硬拼我讨不了多少好处,看来只有发挥枪法灵巧的优势跟他打快了。”崔汉平时也是以力能举鼎闻名豫军的,可是今天遇到同样一身蛮力的薄劲看来得有所改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