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的小喽啰知其说的有理,心中也有愧,满脸通红地退到一边,不敢再还口,其余的喽啰看李大哥发火,心中也有些发憷,忙劝上前道:“大哥消消气,小六也是为了让大哥多带些财物回去,给大哥你在军师和秦头领面前涨涨脸不是?“
这个李大哥也是个暴脾气,虽听了众人的劝饶了小六,但依然放心不下,他如何不知身边这伙人往日的作风,于是环顾左右喝道:
“你们蠢货都给我听好了,俺可是亲耳听秦真师父说的,俺们山寨的军师可是受过神仙的点化,便是寨主都敬重他三分,哪里是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蠢货能比?以后休要让俺再听到有人说军师坏话,不然就让他试试俺的刀利不利。“
众喽啰心中虽不在意,但却只得连声附和,都道:“使得,使得,再不敢违军师的命令。”
就在这时,边上的姚里正两人总算明白了过来,敢情好啊!上天庇佑,这帮子要命的阎王今日真的大发慈悲不杀人了。
二人喘息了片刻,相互扶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正要往山坡下离去。行不过数步,忽然间,姚里正的左脚一软,身子一歪,他怀里的一个碎花包裹滑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姚里正身边的那个后生见了就弯腰要去捡,姚里正哪里肯让,死死地抓住后生,口中只是小声催促道:“莫要去管,性命要紧,只顾走。”
原本李头目教训完了小弟,正打算留下个机灵点的在路边瞭望,带着其余人就要回树林子里凉快。他的眼尖,忽然间发现姚里正二人落了东西掉在地上,只当这两个百姓马虎,便喊道:“哎!前面的,你俩掉了什么物事了。”
姚里正二人听了身后强人发话,身子一震哪里敢回头去捡,头一低,不慢反快地沿着下山的小路往前面跑去,只当没听到。
李头目看了奇怪,随意指了个喽啰道:“去,把那道上的物事捡了还与人家,瞧那了两个呆鸟吓的样子,俺也和军师学学那什么‘喜欢民儿子‘,就是回山后说起这事也能让大伙笑笑。“
喽啰中有那个叫小六因为刚挨了打,心里不安急于讨好,听了这话便道:“大哥,我去捡了还他。“
小六说完就快步上前,走过去提其姚里正掉下的包裹就要还他,殊不知这包裹被他拿在手中只觉得颇为压手。小六心中好奇,便解开包裹扣子,往里一看,嘴里顿时大叫一声:“呀!“
……
话说姚里正身边另外一个后生:乔哥儿原本因为肚子痛,好容易在草丛中泄了两遭,也被自个儿熏了个半死,等他随意拔了些草擦拭了,站起身来追前面的姚里正二人时,老远便听见小山坡的另一边有人大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真是这附近百姓啊。”这声音听起来又非常耳熟。
乔哥儿心中不安,连忙沿着上坡的小道,往前跑了几步,也顾不得这小路上被晒得滚烫,直接趴在山梁子就往下看,却见自己的两个同伴都被一伙子强人拿麻绳绑了,推搡着往山里边去了。
乔哥儿见了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连忙把头低下,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好半天等那喊冤的声音远去了,才敢翻身躺下,庆幸自己捡回了条命。
有过了半饷,等到乔哥儿缓过神来时,才发觉大事不好:出来时,自家几个村子里都指望着自己三人去县城中走关系,可如今不但姚丈丈作为里正被劫走了,就是大伙儿的钱也都没了啊,这不是绝了几个村乡亲们的性命么?
乔哥儿想到这里,原本落到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孤单一人又没什么见识,这辈子也没遇到这等大事,想了半天也没个注意。嘴里只是叫苦,没奈何只好爬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
杏花岭上,杏树林里一处草亭子中,王重、周秉承和秦真三人正围着一张石桌坐着饮酒,王重占主位坐了,秦、周二人分坐两边。
秦真自己先惬意地饮了一杯,而后对着王重不解道:“军师哥哥,先前黄土插旗,再令人按图索骏地毁路,这主意好是好,只是为何只劝寨主他们下山劫财,我等却留守山寨,没有作为?”
王重见左右无人,又想到这两月来这个秦真一向以自己马首是瞻,便轻笑了下道:“毁路禁行,劫客留财,这等无本的买卖只可做的了一时,却哪里是长久之计。”
秦真更是不解,只得又问道:“我看寨主和宋头领,冯头领这月来却每每劫了许多钱财上山,众弟兄们也都过得吃喝的快活,为何军师哥哥却说此事长久不得?”
王重摇头道:“其实不然,这段日子我等收获不小,一是因为我这毁路的法子将百余里内所有的骡马牛车之类的行商全逼到山寨蹲守的路上,他们不知底细,自然一头撞上来了。“
“二却是这清谷县和阳炅县两地之间相隔百余里,交通不便,消息难通,两地的商户还不知道出了这等事。不过我当日和几位头领约定了,不再随意伤人性命,所以估计顶多半个月不要的功夫,两边的那些行商就都知道我们的路数了。”
秦真点头道:“他们吃了亏,又断了财路,日后定要生出些麻烦来,军师哥哥何不如……”
“将这些无辜之人斩尽杀绝实在有伤天和。”王重夹了块鱼吃了,放下箸道。
其实王重所想另有原因,毕竟这方圆百里往来的行商若是被杏花岭的几个头领都杀尽了,以后谁来送钱不说,便是官府方面估计也都遮掩不住,要来清剿,到时候又有性命之危。
其实按照王重自己的想法,下山劫财之时,应该只留下三层的货物便放那些人过去,只是宋仟、冯财等人到手的银子怎肯让其溜走,所以当初王重只是略微一提,见包括周昌虎在内的几人都反应强烈,便没有再多说了。
“此处虽好,不是我家啊!”王重想到此处,心中暗暗感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