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之后,赵强又开始说话了。
大致是讲他的奋斗史,高中毕业→到单位当临时工→不甘心,重新回学校复读→考取大学→分配去边疆某地方电视台→东奔西走→调回老家→应聘调至滨海。
他的经历也曾经断断续续告诉过肖雪,但没今天这么系统。
说实话,肖雪对他的经历从内心佩服尊重,觉得他和何奈一样,都是自强不息,不向命运低头,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男人。
肖雪的神情似乎鼓励了他,他点上一支烟,个人奋斗史的讲述不知不觉转到家庭婚姻史上。
在他的讲述中,他与老婆是经别人介绍而认识,婚前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多少爱情而言。
老婆文化不高,当初赵强从内地调动过来时,滨海台照顾他,将他老婆安排在滨海电视台搞内勤工作。老婆在电视台别的没学到,虚荣浮夸倒是一学就会,回到家常常讲谁谁的老公有本事,给老婆买了名牌服装或项链。赵强也给她买,可惜她却穿不出女人的韵味。
“没有女人的韵味”似乎是老婆给赵强制造的最大痛苦与烦恼。
他的脸藏在他自己制造的烟雾后面,令肖雪觉得他的痛苦与烦恼也像这烟雾一样看不明白。肖雪见过他们一家三口坐在赵强那三轮摩托车中的情形,幸福美满,相配相衬的一家人。
肖雪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导他,而他似乎还沉浸在他自己营造的悲情气氛之中,兀自絮絮叨叨。
肖雪说话了,她是惯于直接切入主题的人:“赵大哥,我不知道别人眼中我是什么形象。其实我这个人挺传统的,我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我老公的事。”
赵强瞬间被拉回现实之中。他有几秒钟的惊讶。这个他眼中无比柔弱又有着无穷女人的韵味的小女人,却像个假小子似的莽撞,单刀直入。
但是他马上又觉得感谢她的直率,撕开了那层烟雾,说话方便多了:“其实现在这个社会,不存在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眼中闪烁着释疑解惑的智慧光芒。
肖雪说:“如果做了对不住我老公的事情,我会觉得连我自己都对不起了。”
释疑解惑的人的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点,倒有一丝迷惑不解:“你是不是可怜小何啊?”
肖雪的笑意从心里溢出来:“可怜吗?他还需要我可怜啊?”
她的如同龙眼核一样乌黑而大的眼珠看着赵强的眼睛:“我是真的很爱他!说个不怕你笑的话,我们睡觉都是手牵着手。”她说的是实话,述的是真情,所以她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肉麻,也丝毫没觉察到赵强那滚烫火热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赵强终于告辞走了,客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的声音响着。
肖雪坐着环顾着房间,突然有一点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