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这次的“大胆假设”,用不着她自己“小心求证”,就得到了证实——胡冬冬还真是部队家属。
坐在肖雪身边的那位先生在对肖雪进行了矢志不渝的“人口普查”问答之后,惊讶地说:“哎呦,看上去这么年轻,都已经结婚了,还是个军嫂!”
又兴之所至地冲胡冬冬说:“胡主持,好像你的老公也是军人?S舰队的?”他把“舰队”说成“浪队”,让肖雪听着十分别扭。滨海人的普通话啊。
胡冬冬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是啊。”
那位先生倒是兴趣浓厚:“你老公是哪里人啊?”
“祖籍江苏的山西人。”
“咦,你一个广西人,怎么嫁了个北方人?还是部队的?”
“唉,当年也是年幼无知,盲目崇拜军人呗!他是某驱逐舰的一个部门长,他们舰和我们单位是共建单位,一次军地联欢时认识的。”胡冬冬似乎叹了一口气:“认识之后,他就疯狂地追求我,我本来没什么感觉,看他追得辛苦,心一软就答应了呗。”
说起老公当年狂热地追求自己,她脸上倒有了几分眉飞色舞。
听着胡冬冬在别的男人面前讲述自己老公时的那种奇怪而且略带贬斥的口气,肖雪心中突然对这个“亲人”生出几分反感。
有些女人,衣服再多,也觉得自己没衣服;姿色再少,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
此时,坐在肖雪身边,由于肖雪的皱眉和移开椅子的举动而似乎有些受挫,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强突然对胡冬冬说道:“听台里人说你老公对你是特别好!百般呵护啊!”有意无意瞟一眼肖雪。
在他看来,何奈对肖雪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实在有些冷落,更谈不上呵护了。
胡冬冬娇笑一声,却又语带幽怨与不满足:“好倒是好,但我还是不满意!”
肖雪自觉地将自己站在了那从未谋面的素不相识的胡冬冬的军人老公这一边。看着胡冬冬做作的神态语气,肖雪实在再难以视她为“亲人”。
好在大家也没继续在那话题上纠缠下去,又嘻嘻哈哈讲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嬉闹声中,不知怎么地,款款起身的胡冬冬就和赵强走到旁边去比个子高矮了。肖雪这才惊讶地发现,胡冬冬真是个子高大,起码有1米7多,如果再胖点壮点,估计可以称作身材魁梧。
可就这么个拥有雄壮骨架的人,却在几位男士面前,时常双手捂嘴,笑得弯下腰去,作花枝乱颤状,倒也别开生面。
乱糟糟的饭局终于快结束了,大家站起身,赵强指着餐桌上尚未拆开的红塔山香烟,对肖雪说:“小何抽烟吧?我看他搞材料的人,应该抽烟。把这两包‘红塔山’带回去给他吧!高档烟,40多一包呢!我估计他们平常也抽不到这种烟。”
肖雪笑笑说:“不用!”
胡冬冬伸手将两包烟拿过去,放进她的手提包中:“我带回去给我们家黄石吧!烟瘾大死了!”
肖雪无意中记住了胡冬冬的老公叫“黄石”。有一瞬间的神思恍惚,她记起了校园中的“炸药”乐队。余志成的一个忠实的跟班也叫“黄石。”
回到家,何奈已经上班去了。肖雪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又起身,到卫生间,用洗手液反反复复地冲洗自己的双手。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何奈照例看完了《新闻联播》,照例骑上单车,去政治处加班。
李甜的妈妈打电话来说李甜今晚不过来了,有点不舒服。
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起,是赵强。
他寒暄了一会儿,问道:“肖雪,你又是一个人在家呀?小何又加班去了?”
得到肖雪的肯定答复之后,赵强又说:“你今晚一直在家吧?我有点事情跟你说,我一会儿就过来。”
肖雪看看挂钟,九点钟,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好啊。”
没多大一会儿,挂在门边墙上的门铃电话响起,肖雪拿起电话,是赵强。
肖雪打开楼下的大铁门,没几分钟,赵强有些气喘地上楼来了。
肖雪想着有时候何奈肩膀上扛一大罐煤气,一鼓作气从一楼上到七楼,中间也不歇一会儿。肖雪跟在他屁股后面,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何奈到厨房放下煤气瓶,气定神闲。
每每这时,肖雪都会上气不接下气,仰望着何奈,作无比崇拜状:“老公,你好厉害哦!”
赵强在沙发上坐定,调整了一下气息,开始东扯西拉:“这小房间布置得挺温馨的!肖雪,你天天一个人这样呆在家里,不觉得闷吗?”
肖雪说:“也不觉得呀,可能习惯了吧!”
“小何天天这样子加班,赚加班费啊?”
肖雪现在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笑了:“部队哪讲什么加班费呀?自己的活自己加班干呗!”
东一句西一句闲扯着,突然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似乎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