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参加工作后,再也没能在杏子成熟的季节,远远赶去和村童们一起分享外爷那满树鲜美可口的杏子。可是,我便在每年中秋节来临之际,总能收到一大包外爷从老家寄来的杏干儿,那酸酸的,甜甜的,别于任何新鲜水果的滋味,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月圆的佳节。
去年的杏干儿,是外爷托熟人捎来的,那比以往更大的一包杏干儿,让我欢喜不已。却听捎杏的人说,外爷身体有点小病。我想,等春节放假,首先去看望外爷一趟。
然而,在收到那包杏干儿不久,外爷辞世的消息却从天而降。由于过分悲伤,我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忘了该怎样哭泣。那一包最后的杏干儿,我曾保存了许久,才一片一片将它们轻轻含在嘴里,对外爷所有的思念,便都是从那一片片酸甜中细细品味的。
哦,那一片片甜甜的,酸酸的,让我欢喜又让我忧伤的杏干儿啊……怀念米米那天,坐在出租车里,突然看见前面的车轮下翻滚出一个白色的绒团来,司机一脚踏下了刹车,是一条狗。
川流不息的车辆从车窗两旁划过。这一刻,前面的路空出了一大段,后面一长串的汽车不得不停了下来。那一团白色绒状的东西软软地瘫在路的中央,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不顾一切的冲过了车流,我“啊!”了一声,心蹦了出来。男孩在一片无声的世界中,抱起了那团柔柔的坍塌的洁白的绒团……他的头深深地埋进了绒团之中。
这一瞬间,男孩和狗给了我凄美的忧伤,把我带进了一个痛苦甜蜜的回忆。
我下了车,让北方的寒冷渗进怀念。十年前,朋友送了件生日礼物给我,一个漂亮的盒子。当我打开时,看到的竟是黑绒绒的一条小狗,黑得非常纯洁,小得非常可爱。两只圆溜的小眼睛好奇望着我,嘴里发出细细的“嗷嗷”地叫声,像个待哺的婴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黑的小狗,我发现它的四只脚比一般的哈巴狗要粗壮得多,就问朋友会不会长得大,朋友说不会,它只是一条普通的哈巴狗。
我放下心来,忙着给它弄吃的,给它取名字。朋友说跟施瓦辛格姓吧,叫阿诺。不行,阳刚气太重了,施瓦辛格威猛强大,这小东西怎么能与之相比呢。叫它点点吧,可是邻居家的小孩也叫点点,不太好。想了好久,我决定叫它米米,物以稀为贵,一颗黑米。就这样,米米和我形影不离了。
米米的性格安静、稳重,很少大呼小叫,聪明而有灵性,能听懂我的语言。
在它顽皮捣乱的时候,只要我责怪地哼一声,或举手威胁,它都会躲起来或在我的面前摇头摆尾地做讨好相。然而,几个月过去了,米米却让我不安起来,它长得太快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米米原来是藏狗和西德狼狗的混血儿。
它换了毛,全身黝黑发亮像黑缎般珍贵。在它的脑门和胸前却各点一绰雪白,上下如洒落的两颗大米,米米也就是米米了。
尽管它一年之后,犹如一个潇洒英俊的王子,它的强悍、勇猛,丝毫不逊于施瓦辛格,我依然叫它米米。只是它的高大和野性的外表威胁着左邻右舍,给米米找个好的去处就成了我的心病。
终于,一个在郊县的朋友建了个厂,他想让米米去厂里守夜,而且保证会对米米好的。
我同意了,在那样随意的一个下午,米米被带走了,它不知道会被带向何方,它不知道我们这一别就是三年。我甚至没有送它出门,转身回屋竟轻松了许多。
当然,没了米米我有许多的不习惯,没有了那双期待的眼睛,没有了忠诚的守护,没有了脚下温柔的依偎,没有了一蹿而起的活泼逗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淡忘了这一切,淡忘了米米。
三年过去了,我到这个朋友那里去玩了几天。走的时候应朋友之邀,去看看他的工厂,到了厂门,突然一阵“汪汪”的狗叫声传来。
声音无比的洪亮,使我为之一震,难道是米米?“嘿,你的狗太凶了,它的名气比我的工厂还要出名,野蛮得不认任何人,连养它的人都不敢靠近它。”真的是米米。在门卫后面的一个敞棚下,米米气宇轩昂的看着我们一行人,健壮的身躯将套在脖子上的铁链绷得直直的。
正欲上前,朋友一把拉住我。“它会咬你。”怎么会呢?未等我作出更多的反应,米米就粗野地叫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凶猛,显得急躁无比,铁链不断发出“哗哗”的响声。
看到失去自由的米米,我的心被揪了起来,太残忍了。我不想再看它,它已不是原来那个温顺的米米了,我们刚转身走了几步,一声长长的嗷呜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回头,我惊呆了,米米流泪了,眼泪湿沾了两行黝黑的皮毛。它望着我,又发出了低沉的哀鸣,我挣脱朋友的拉拽,奔了过去。我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我的米米,米米又狂叫起来,它立起,两只前脚在空中向我扑来。
这一刻,我明白了米米没有忘记我,纵然被它咬伤,我也要它知道,我是爱它的。
我们终于靠近了,米米扑进了我的怀里,头在我的胸前热烈的顶撞着,“嗷嗷”的呜呜使我想起了那个漂亮的盒子。
我拥抱着米米,抚摸着它的头,泪水滴落在米米光洁黑亮的皮毛上……朋友们紧张、惊呆的表情恢复过来,被我和米米的重逢深深的感动了。
他们都围了过来,抚摸它的头、它的身体,不可思议的议论着,被我的米米,我的狗,一次又一次地感动着。
后来,我决定带走米米,带回我母亲那里。母亲家有个院子,留下米米是没有问题的。
家里人依然害怕米米原始的野性,只好将它关进笼子里喂养,这样我基本上一两个月就可以见到米米。
米米非常通人性,似乎它也知道,家人和我的一种亲情,它学会了安静和期待。
但这样的时间并不长久,米米不知误吃了什么,它中了毒。家人围着它不知所措,他们盼着我回去,四十天以后我回去了。
米米将吃过的东西又吐了出来,它越来越瘦了,它没了精神,它站立不稳。
米米在痛苦和死亡中挣扎,它彻底地站不起来了,它不吃不喝。皮毛没有了光亮,包着骨头坍塌在那里,家人给了它彻底的自由,但它站不起来,走不动了。好几次,以为它死了,一摸,它便睁开了无力的眼睛。它就这样撑着,一直撑着。
突然,这一天,米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艰难地一步一倒地走向门边。
母亲不解地看着这条形销骨立的狗,心想由它去吧,正欲为它开门,我推门而入了。米米倒在了我的脚边,它的头枕在我的脚背上,我蹲下,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的米米。我摸着它的头,摸着它干涩的皮毛,感受着它坚硬的骨头。
“米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嘛,妈……”我惊慌地叫了起来,母亲就站在我和米米的身边,母亲的双眼含着泪水。“它等你四十多天了,”米米,我的米米。在我抚摸它的时候,它张开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滚了出来,全身可能就剩这一滴泪水可以给我了。我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我无力的跪在了米米的身旁。米米,我的米米……浅秋我终于跌进这个意外而真实的季节时,阳光已开始一层层斑驳,消瘦,像一条纤弱的少女的手臂。
当时我的垂柳般浓密的黑发正被季节染黄,并且随着枯叶一起大片大片地飘落。
于是我每夜都梦见自己变成一滴水,一滴忧郁的燃烧的水终于穿透陶醉的夏天,选择了蓝色的漂泊……阿苇与我因为纯贞而展开的友谊正是在这样的季节,我即将离开陆地去海上的季节。所以阿苇是我在陆地上结识的最后一个女孩,也是这座城市唯一因为不化妆而更美丽的少女。
“你一定是向佛求了五百年,海才会收留你。”我知道说这句话时阿苇感动又感伤,因为阿苇是从海那边来的。
我和阿苇手拉手穿越城市广场时,城市的上空烟雨茫茫,它完整了一种怀旧情调的同时了打碎了我们尚未玲珑剔透的心之青果。
阿苇说她初来这座城市时就是这种季节,她绕了大半个城市也找不到自己的家,找不到一扇可以望见海的窗子,她迷路了。后来她终于发现了一滴水,一滴圣洁的不沾一丝指纹的水,这滴水明亮了她灵魂深处失神的眼睛,使她看见了自己蓝色故乡的光芒。可是这滴超度的水即将穿透这浅浅的季节的栅栏,朝着一个最宽广深邃的永不冻结的名字流去……一片雾蒙住她的眼睛,打湿心灵的天空。我不寒而栗——是啊!我永远都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幻想和失落要比这秋日烟雨更浓更重。苇花音符一般轻扬在涌起的浪峰上,一片重叠的惊心动魄的白,永远是初吻的感觉,那就是倾覆我们一生的神圣音乐,短暂而辉煌,回荡淹没我们灵魂的水声。有海的地方冬天一定不很冷,于是热爱海成为我们灵魂万劫不灭的使命。教堂里唱赞美诗的女孩,轻信童话并用爱情去复活童话的女孩。谁能说我们的单纯不是一种成熟,清浅不是一种比季节更深的深刻?
城市上空氤氲着紫色雾气,像凝聚在心头驱不散的离愁。
这是我告别陆地走向海洋的季节,也是唯一能抵达心灵的季节。“在雾里什么最真实?”一个蓝衬衫白牙齿的男人问。“不真实的东西。”阿苇答。
是啊!这是一个庄重自然的季节,一个因不化妆而更美丽的季节。
这个季节不太适合停泊我们的心,但却适合漂泊我们的梦……男人真难常听周围的女同胞抱怨说:女人太辛苦,上孝公婆,下养儿女,中间还要扶持丈夫,整天价划这等边三角形,划到一定时候人也老到珠黄了。
影星刘晓庆亦跟着嚷嚷: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这话听起来,总有点得便宜卖乖的味道。
做女人难,难道做男人容易?既然做名女人更难,干嘛还要为“名”玩命去拼然后去捍卫去打官司大出风头闹得沸沸扬扬呢?有朋友感慨地说:其实,做男人才是真难。我看这话有点意思。
男人的难不说出来,因为男人是“汉”;男人的难不写在脸上而藏在心里,是想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男人的难是多方面的,有的来自社会,有的来自家庭,有的来自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
如果你事业上无所发展,别人会说你没有出息,你赚不来大钱,女人会说你窝囊。反之,你的孩子学习成绩上不去,妻子会嗔怪你抓得不紧,你的家务做少了,老婆要唠叨你不替她分担对家里不关心,你家的日子过得拮据,女人又会诅咒自己瞎了眼睛,你想发泄一下情绪,旁边立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反击你只长脾气不长能耐。
这时候你只能不要脸面收敛自尊告别潇洒忘却风度地在一边蔫着,你会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困惑与忧烦的心境中无法自拔。
男人的难因为自身是男人,男人的难必须时时刻刻验证自身是男人。
害怕了男人不能惊慌,悲伤了男人不能哭泣,天塌下来男人要撑得起,地陷了男人要首先跳下去。
男人应该是乾隆是诸葛孔明是赵子龙是李嘉诚是周润发是……男人的责任是富有,义务是奉献。
如果你给女人最时髦的首饰最新潮的服装,将得到心甘情愿的体贴百般温柔的爱抚,如果你穿着体面饮食考究出手阔绰居室豪华,就会赢得一片赞许与敬慕。
男人不可以改变感情但必须及时更新思维和观念。你需要把写多年诗歌的笔杆子变成秤杆沿街叫卖,你也要学会将满脑子的X +Y 换作生意秘诀去当经纪人或直销商。尽管你不谙水性,却也要在这欲海横流的大气候下挟自家门板哆哆嗦嗦跳入水中呛上几口。
尽管这过程很痛苦不像那么回事儿,却是你无可奈何的必然选择。
因为,你是男人。是的,女人难,男人更难。如果一定要对两者进行比较的话,我得说,女人的辛苦接连一种凄美,而男人的艰难则显得悲明。
品味男人犹如翻阅一部厚重的历史,聆听一支沉郁的古曲,令人不由自主地跨越浪漫,直逼沧桑。
男人真的很难。
避雨的蝴蝶
如果不是那场雨,就不会有那次偶然的相遇,我也就不会在一种牵挂中来回徘徊。
那硕大的雨滴,如无数枚银币,在地面上蹦跳着。而你刚好在下雨的那一刻走到我的门前。也许是命运的有意安排,娇小的你恰似一只无处躲避的蝴蝶。如果不是我在那一刻刚好向门外下意识地张望,也就不会看见被雨追赶的你。那么,那雨在我人生的过程中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就不会被一种情愫所困扰。
而一切的如果,不再是一种虚无的假设,正如诗中所说:该来的无法阻止,该去的无法挽留。
我打开了房门,同时也不知不觉地打开了自己的心房。
好漂亮的女孩,洁白的衣裙上留着几点雨痕,仿佛是朵朵盛开的梅花,更增添了你的娇媚。忘记了你说些什么,也许是些感谢之类的话,只记得你的声音很动人,很好听,犹如银具间碰撞出的那种悠扬。只记得你谈吐的脸上流淌着少女的单纯与羞涩。那单纯如同阳春白雪,不集一丝的尘埃;那羞涩犹如一朵欲放还羞的花蕾,只记得你好看的眼睛,在柳眉下闪动着感激的目光。
你就那么站着,像一株娇美的文竹,宁静而庄重;你就那么站着,像一尊无恩无怨的雕像,超脱了尘世的一切,静静地聆听着一声声清纯的雨鸣。
那是一种文字与画笔无法描述的美。我的生命在那种美好的静谧中,仿佛停止了运行,而进入一种旷远的幻想之中;一种无法醒来的沉醉之梦,感觉肉体顷刻间化成了洁净的空气;灵魂成了一颗飞翔的星辰。
多么希望那一种美好成为永恒;多么希望雨就那么下着,可老天不懂人意,毫无理由地召回了布雨的兵卒。
知道你该走了,心中编织的花环也将随着你的离去而凋零。可我找不出任何理由把你挽留;也找不出任何借口寻问你的住处与芳名,只能木然地看着你轻轻地离去;看着你的倩影消失在如流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