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十一……”如果说我是荒唐的话,那么上天也只好让“荒唐对荒唐”了。终于在我刚数完六十五之后,睁开双眼,简直就是奇迹:那甜甜的笑,那火红的伞,那可爱的女孩!“哇噻!六十六!”我终于狂欢不已。那个带给我永远的激动的女孩就是文清。天降机缘,天注定。文清真的是我诚挚的朋友和忠实的倾听者。
我们都相信缘分。
于是,每到下雨天,我们就撑着那把火红的伞漫步在潮湿的空气里。我们在雨中谈理想、谈人生、谈命运……当谈到学习时,我说我是一个不喜欢ABC 和不懂得离子方程式的学生,不喜欢在拥攘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身影。我,一直都是一个桀骜自负的冷色女子。文清说,就像这雨滴,一开始就做自由落体运动,那不可能。别忘了“人之初,性本善”。文清笑了,我也笑了。
我们仍旧是在散步,在这潮湿的日子里。仍旧是谈理想、谈人生、谈学习。我才发现,文清不但喜欢ABC 而且知道离子方程式,更懂得直线方程。我不禁羡慕起她来。同时也为自己的少知而感到羞愧。一霎时,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竟是那么的渺小、无足轻重。
仍旧是在散步,仍旧是在谈理想、谈人生、谈学习,在这潮湿的日子里。
文清告诉我,她是很怕下雨的。因为她曾在报纸上见过一些贫困山区的住房,多半是露天的。一下雨,就有倒塌的危险。于是,她总是在下雨的时候,撑一把伞——一把火红的伞,遮出一片晴空,给需要帮助的人。我这才明白:初识文清原来并非是天降机缘,天注定。
终于,我也敢独自撑一把火红的伞走在潮湿的日子里了。静听呼吸,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并不是永远只敬畏名山大川、赞叹大漠孤烟,更重要的是要为自己的存在奏自己心爱的曲。
我想,我将是一个不光喜欢ABC,还知道离子方程式,更懂得直线方程的人。
20年的承诺
硫酸厂的一个贮酸罐因为腐蚀严重,出现渗漏。这样的渗漏现象时有发生,但这次的情况却异常严重,因为上一个班的操作人员放入了大量的硫酸,酸液已从慢慢向外渗变成了连续喷洒。只有急速把硫酸排到另一个酸罐里,才能化险为夷。年轻的班长拿起铁锨,穿上防酸衣就准备行动,他却阻止了班长:“还是我来吧,每次都是我处理的。”
班长想了想,就答应了他。他是老工人了,经验多。班长于是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万一我死了,你们要帮我照顾一家老小。”他笑着说。然后慢慢地走近酸罐,蹲下身来准备处理的一刹那,他还回头向朝夕相处的同事挥了挥手。
他一扳开阀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很远,然后大量的白雾升起……班长大喊:“快跑,酸罐崩了。”他死了,很凄惨,现场只剩下他的头发、防酸手套和衣裤。
他死后,他的女儿被招进工厂。工友们不让她干粗活儿,只让她干一些抄表、打水之类的轻巧活儿。她在班里过得很快乐,工友们待她很好。
几年后,班长被领导选中去担任车间主任,但他拒绝了。他说,他在班里待惯了,舍不得工友。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她。这个班在班长的带领下,年年被评为先进,工友们团结一致,干得很卖命。
20年后,这家化工厂陷入困境,需要裁员,她所在的班要减去三人。她想自己是女同志,也没出过什么力。这些年,他们待她很不错,她应该把机会留给别人,这时候该走的是自己。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班长。班长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年纪大了,我该退休了。再说,我到外面还能找到事干,而你更需要这份工作。”
她被迫同意了。可她没想到,班组的另外九个人都向车间要求辞职,令车间主任大惑不解。
她现在才明白,他们为了她,都愿意牺牲自己让她继续留下来工作。她感激地说:“我决定留下来,你们也要陪着我。”工友们说,如果她下岗了,他们都不在这里干了。
听完这个故事,心一次次被它感动和温暖。岁月沧桑,人事俱非,但他们依然牢记当初那位因公早逝的同伴。20年过去了,他们的心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们清楚地记得同伴说的那句话,并且时刻准备着为这句话而牺牲自己。
永远的橘子树
橘子树长在我家的菜园边,离家大约500米距离。当其他树郁郁葱葱的时候,它的叶片还是那样稀疏,发黄。橘子树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好像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长在那里。
春天到来的时候,在某一个早晨,会突然看到满树的花开。我真希望自己在那一刻生根,从春天到夏天,直到果实长大的那一刻。很多时候,我听着鸟鸣,闻着花香,在树下看着图书,只为了等待。我经常被故事的情节迷住,等到故事看完,身上总是落满了橘子花瓣。
图书是文从家里偷出来的。在家,我们还没有看课外书的权利。只有在这橘子树下,我们可以从容地享受书本带来的乐趣。也有些时候,会被大人发现,回到家一定是一顿训斥。我们太过投入,看起书来,常常会把身边的一切,甚至吃饭也忘记。
在我们看图书的时光中,不知不觉橘子花已经凋谢,完成了它孕育的过程。在文的指导下,我学会了爬树,我要近距离地看着橘子是怎样长大的,但始终看不明白。昨天与今天,今天与明天,我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于是,难免失落。文安慰我说,不可以太心急,任何事都有它的成长规律。
为了让我忘记等待,文带我离开橘子树,去小河边钓鱼。文总是收获得满满的,而我,唯一肯上钩的一条小鱼在半空中还给飞走了,真是泄气。回到橘子树下,文不会忘记把战利品与我分享,换回我的开心。橘子终于长大了。等不到成熟,它就早已成了我馈赠同伴的礼物。
在每天上学的早上,我爬上橘子树,直到把口袋、书包装得满满的,才肯下来。到了班上,每人都可分得一个涩涩酸酸的橘子,再看着他们甜甜地放进嘴里。分给文的最多,文也是吃得最甜的一个。就像文给我看的图书,还有那美味的鱼。橘子树让我学会了等待,懂得了分享,更主要的是让我看到文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
秋天到来之前,橘子树上已不见了橘子,只留下那些发黄的,稀疏的树叶。我们希望的种子又从那一刻种下,过了冬天,走过春天到夏天,直到橘子长大的那刻。文说:“以后每年都来树下看图书,一起去钓鱼,再把战利品拿来树下分享。”我点头:“每年橘子长大时,我还会摘下来,把最大的留给你,看你品尝。”“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文和我在橘子树下彼此许下了诺言。童年的时光还清晰地留在记忆里。“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曾经稚气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多少年过去了,橘子树还长在那里,文与我却隔着千里。
在落日余晖的折射下,橘子树眺望的身影,显得那么的长,那么的孤独。
种下一棵树
在冀北的老家屋后有这样一对邻居,一家姓梁,一家姓李。打我记事的时候起,两家就好得一塌糊涂。大人小孩像影子似的紧随着,就连炊烟,也经常拧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然而有一天,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两家昏天黑地地打了一场。从此以后,非但大人之间不说话,就连小孩也不允许到对方的家里去玩耍了。即便是一只鸡飞过墙去,各家都要狠狠地打到对方的院里。人们都说,这两家的仇结深了。夏天的时候,梁家的杏树开始挂果,有一枝探到了李家的院子,尽管梁家时时提防着,但还是担心将来杏熟了,被李家偷偷摘了去。于是一狠心,把探到李家的那一段枝杈锯了去。李家有一棵槐树,有粗粗的两个杈伸到了梁家的房顶上,每年的夏天,都会为梁家遮挡出一片阴凉,李家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把探到梁家的一大片枝杈尽数地伐掉了。
又有一年,两家忽然又好起来了,然而他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李家的院子再没有了伸手可触的杏子,梁家的屋顶上,也再没有那一片沁人的阴凉了。还有一个故事,发生在饥荒年代。有这样一户白姓人家,生活困顿,眼看一家人就维持不下去了。他的东邻姓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毅然决然地拿出所剩不多的一点粮食送给了他家。然而,事情发展的结果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侯家的一个小女儿,由于家里实在没有可吃的东西,而丧失了生命。村里人都说,白家人欠下邻居一条人命,这是天大的恩情啊,自家人在将来的日子里,一定要厚厚地报答才对。然而那些年,自家人一直过得很困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去回报他的邻居。他的邻居似乎也并没有指望他回报什么。日子就这样柴米油盐平平静静地往前过着。
姓白的人爱种树,自己的房前屋后种得满满当当,也为邻居的房前屋后种了不少。半面坡上,全是他种的树。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绿绿的一大片,漾着盎然的春意。树虽然不少,但长势并不好,曲曲歪歪的,没有几棵能成材。没事的时候,他到东邻去坐,就和侯家人说,树是两家的,成不了材,烧火做饭的,随便砍了用吧。
有一年,村里突然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雨,一直下了几天几夜,川里起了山洪,更可怕的是,村里发生了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好多人家的房子瞬息之间被夷为平地,不少人失去了生命。而在这次劫难中,自家和他的东邻的房屋却安然无恙,人们都说,是自家种的那一坡树起了作用。
人生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难免有磕磕碰碰的事情。不要因为暂时的受伤,而让我们缺失了豁达和宽容,那样的话,我们在别人的心目中将缺失一片最美的阴凉。如果,我们曾经在最危难的时候,慷慨地施与过别人,也不要急着等待回报,因为总有一天,生活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向你感恩和馈赠。
反过来想,再厚重的恩情也好报答,有时候,只简单到种下一棵树;再深的怨仇也好化解,只要你的心里还能为对方留下一片阴凉。
同桌的你
我是一个爱哭的女孩,是用水做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是那样的爱回忆。我爱回忆过去发生的幸福与快乐,而每一次回忆都会让我掉下无数的金豆豆。因为……
(一)
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茜,她是我第一个好朋友。我们是同桌,我们两个很谈得来,性格也很相像。那时大家都很小,天真、幼稚。我们喜欢坐在梧桐树下,背对着背,闭着眼睛,仔细去闻那梧桐雨的芬芳,感受着友情的甜蜜。
我俩形影不离,彼此珍惜着这份甜蜜,不时也会搞点恶作剧。两个弱女子,并肩作战,竟然将一个男生弄得苦不堪言,那是何等的自豪。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我经历了一个暑假的生活。终于,开学了。我兴冲冲地小跑到学校,心里想象着相见时的快乐景象。或许是我来得太早了,教室里还显得空荡荡的,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高兴地迎接着每一位同学,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时间慢慢滑过,教室里的同学都一个个地来了。可是茜呢?在哪里?不来了吗?还是来了又走了?我一个人在心里嘀咕。
我没有走,我相信她会来的。我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为什么?“还不走吗?”老师亲切地问我。“哦,我还想再待一会儿。”“那你早点回家,免得家人担心啊!”“嗯。”我小声地回答着老师的问话。老师走了,教室里就我一个人,我突然感到好寂寞。
不久,老师又回来了,身后好像还有一个人。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