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眼前再有画面时,我依然在醉花阴里喝着花酒,并未穿上向醉花阴姑娘借的衣服,而是穿着男式交领广袖白底衣,上有丝丝缕缕印着银白勾勒长瓣菊,又配上墨蓝色印着君子兰的腰封,腰间还挂着一枚冰珠玉佩。
仿佛刚才与仙君的邂逅是个梦。
美人们围着我有说有笑,吟诗作对,我举起酒杯,然后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在下帅否?”
美人们欢声笑语,应声:“当然了!公子玉树临风,貌赛潘安,怎么会不帅呢!”
“对啊!公子如此风度翩翩,可以秒杀掉兰国众多男子呢!”
“噢?是吗?”我魅眼睥睨,一手撑着腿支起自己的下颚,另一手挑起姑娘的下颚,挑笑道。
“一定能位列前五!”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一时间让我不大开心。
我收了手,站的笔直:“怎么才位列前五?不能是第一么!”
“公子,第一是——殿下。”醉花阴太闹,我有些听不清美人们在说“什么殿下”。那殿下前面的二字,仿佛被消了音。
她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那这殿下是谁?”她倒要看看美人们口中说的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公子怎么会不知道——殿下呢?——殿下——君。”醉花阴更闹了起来,根本听不清楚美人在说什么。
“什么殿下?什么君?可有画像?”
“有有有!这全兰国的姑娘心心念念地都是——殿下啊!”那美人似乎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不管是有夫之妇,还是耄耋老妈,全都倾倒于——殿下呢!而且殿下他人也是极好的。论身家,财富,人品,谁能抵挡得了我们的——殿下呢!”
正说间,另一个美人去取画册,我不知不觉也对美人口中的殿下有所了解。
说白了,就是一面瘫脸,和姐姐手下青狐面具们一样,都是面瘫。
这些面瘫脸,在当今非常吃香,我在古书中看到过,其实,仰慕冰山是一种病症,至于具体是什么病症*1,我也没记住。但故事记得非常清楚:传说,在京都有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被采花大盗给劫持了。采花大盗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把她绑了,好像为了要银钱。刚开始那小姐痛哭流涕,整天哀泣,可过了几天,那贼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反而定时给她食物,也不和她过多言语。久而久之,她也不闹了,仔细看看那劫匪长得其实也不错。后来捕头抓了劫匪,那小姐获救后,得知劫匪被抓了,便一蹶不振;而当那劫匪被判死刑,被砍了头,那小姐也跟着去了。
委实可怜呐!
而这些美人们,犯得就是这个病症。
那什么殿下,在性格上就是那个劫匪,绑架了那些美人,而后又冷冷冰冰,时不时地给点甜头给美人们,譬如说抛个媚眼之类的,于是美人们就愈来愈喜欢,愈来愈沉迷。
再者,人们总是有一个奇怪的效应。先是听别人口中说一个人,那个人多么多么的好,而后真见到那人,尽管他是个歪瓜裂枣,因为先前的人把他吹捧一番,人们也会觉得还是不错。
成天有人夸这什么什么殿下,本来他也许就是一个好苗子,但因为总是有人在姑娘们耳边吹风,在某些心理情况下,姑娘们便更觉这殿下帅了,以至于到了如此痴迷疯狂的地步。
我不由地感叹了一声:这病态的爱啊。
说话间,一美人已经拿来一副画像,呈给我看。我解开红绳,打开画像,卷着的画像立刻弹铺开,我仔细一瞧,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宣纸上的人——
在夜色里,静静地朝我这边走来。
烟蓝色的外帔随风飘扬,好似一缕蓝烟将他笼罩着。他身后的明月星空因为他已经黯然失色。
画上的男人面如雕刻精致的玉璟,剑眉刀裁。明目深邃犹如天河,但这天河透露出分外的无情,毫无人们常说的水‘柔’。
他高挺的鼻梁下淡朱色的唇也是好看的不可思议。
瞅着,有点眼熟哈……但是,记不清了,可真的……好帅!好高冷!我心里暗自感叹。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也犯了方才所暗自讨论的那个病症。
我一时间想要犯个花痴,可突然间,那画里的人朝我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弧度,惊地我一下子甩掉了画卷。
那画卷便落入酒林,沾湿了。
美人们见状,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她们盯着画,那画瞬间被酒渍染上。
画卷因被甩而胡乱地折叠了起来,仅仅露出一副双眸。
那双眸犹如深海之渊,鳄邸岛上藤梨果树的树皮一般黑。
黑的要将人吸进去,就像那藤梨果树吸食人一样。
人们无法自拔,因为是甘愿的。
藤梨果树的果子滕梨果,活人吃了能永葆青春,拥有不死之身,死人吃了能复生,妖吃了能妖力大增,至于仙……那就不清楚了。
绝美中毛骨悚然的恐怖。
美人们看到画被毁,转而一脸愤怒状。
蓦然,她们两眼冒着火光,突然伸出手,似要把我撕碎。
我见美人们发疯了,吓得赶紧逃跑,见那些张牙舞爪的美人像妖怪似的朝我走来,我连忙推开门,可谁知,一推开们就看到门外十尺处,杵着一群行尸走肉,他们咧着黄牙,眼睛里流出来脓血,皮开又肉绽。见我开门,便都动了起来,要吃眼前的肥肉。
我退后一步,但我一转身,就看见那些原是美人们的女鬼围住了去路,她们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惊呼!
文中所说“病症”实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