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昏昏沉沉中感受到有人靠近,便撑起手抓着来人的衣角,吃力地哀求“救救我,有人追杀我……”,可哀求了半天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救救我……救……”,只有嘴巴在动着。
我虽然强睁着眼睛,可眼前的情景却看不大清楚。
来人凑过来打量着我,突然捂着鼻子责骂道:“噫!满是酒味!”而后他拂开我软绵绵的手,离去。
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对话,但对话的内容却不甚清楚,听起来像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殿下,是醉花阴的姑娘,好像还是个哑巴。”侍从走到轿前,隔着帘幕对轿子里的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轿子里的人并没有回话。
“看样子好像快死了,要不要救呢?”
轿子中被称作殿下的人,淡漠地应了一个字:“救。”这字本应该透露热心,可在他话语中,丝毫没有半点温度。——
这个“救”字,我听得最是真切,管他什么语气,只要能获救即可。于是安了心,不再挣扎,呼了口气,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
那轿子中的人没有多说一个字,但那侍从却继续道:“怕是细作呢。殿下刚出缥缃阁,她就挡了去路。”待他分析完,里面的人默不作声,而他等着殿下的回话。半晌,那人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我最先是看到一片冰蓝纱的衣角,而后慢慢地,他走出来,可见其全貌。
烟蓝色的大袖衫穿在他身上,犹如缥缈云雾;素白纱的浅交领直裾衬着他更加清冷,犹如当空之月,实是魏晋风骨。
他背着月色走来。
我朦胧中瞥见一仙君朝我而来。但这真是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看到真真儿的男性的神仙。
尽管此时此刻,我的样子一定是十分狼狈,可能会给这貌美如花的仙君留下不好的印象,但能在有生之年,在我年轻可以浪的时候,看到如此闭月羞花的仙君,也是无憾了。
他身后跟着的依然是方才那个武将。
我依稀见那仙友渐渐靠近,脸也慢慢地可以看清一些了,但我的眼前好似被雾气所堵住,他就像遮月,拨开云雾却又见云雾。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我有些吃力地抬了抬头,却又无力地趴了下去。
我倏忽间感觉被抬高了,确实,我被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像扛大刀似的扛在肩上,那人还时不时地嘀嘀咕咕:“太沉了!”
那“仙君”先踱步到轿子中,然后撩开帘子,示意那武将把那我放到轿子里。
那武将把我丢到座椅上,摔得我疼死了,我一不小心翻了个身,滚到了地上。我迷迷糊糊抓住一个东西,那东西虽然是硬硬的,但有软垫的缓冲,我闭着眼睛,靠着那东西支了起来,好似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声。
我躺在了上面,感觉那东西有点像玉枕头,应该是把玩很多遍的美玉,那玉不是棱角分明,而是带着软意。
“仙君”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回缥缃阁。”轿夫们便调转轿头,往向缥缃阁。
我睡眼朦胧中感受到身旁有一个“仙君”,而且还是个雄的。可是他散发着高冷的光,冻地我要发抖,再加上体内的燥热,眼下真是冰火两重天,好不难受。
睡梦中我觉得,我好像,被抬回了醉花阴。
然后,我眼前彻彻底底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