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后,我们几个人各自抱着一副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态度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整个晚上连城都没有归寝,这是我在半夜起床嘘嘘的时候,碰巧发现的。
第二天下午,我和室友们一起组团去医院慰问连城。我是第三个知道连城进医院这个消息的,连城和白莲是当事人,而我只是第三个旁观者。
她说:“昨天晚上,连城奋不顾身地爬上了女生寝室三楼的阳台,连城见是见着了她,连城向她道歉,并附上‘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不过,正当连城爬下楼时,看管女生宿舍的大妈也是拿着手电筒往二楼外墙照了照。结果,连城直接就从二楼的位置狠狠地往一楼的水泥地上一摔,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被这个‘陈咬金’给带到了医院。”
我们几个室友对于连城的遭遇也深表同情。我以送小说为名借慰问之意表达我对于连城的同情,剩下的室友们点头哈腰地笑着。让人产生错觉,这书是我们寝室的人凑钱买来的,很可惜这本书我还没看过。书名为《雾都孤儿》,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著,连城也是向我表示了感谢。
连城最终是以左手右腿双双骨折而将女生宿舍大妈的心给打动,大妈没有向上级领导汇报这个情况,而我和几个缺德的室友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常常拿这事笑话连城。
连城在医院里面经过白莲和查尔斯?狄更斯的双人精心地照料后,在四周后光荣出院,而我则又成了第三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连城十分热心地给我打了通电话,那时我正盯着手中的一块橡皮擦入了神,裤兜里的手机差点将我震得灵魂出窍或是魂飞魄散。
“喂,连兄,你找我有何要事?”习惯性地以一种换腔调的说话的方式来表达我此时的不满,当然,电话那头的连城也是知道我的这个怪癖。
“赶快到‘双人乐’来,今天我请你吃饭,我出院了,快点来!”将电话立马挂掉,然后,就像柯南一般,开始解剖连城这话中所隐含着的意思。
沉默良久后,转身看了看寝室,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到该吃午餐的时候。再细细一想,今天上午的时光全部花费在发呆之上,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已经翘课了。
将思绪立马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好像“悬崖勒马”这词在我肚子的召唤下改成了“悬崖饿马”,什么也没有想,直接动身,朝着“双人乐”方向前进。
“双人乐”是离学校大门口较近的一家为了学校学生量身打造的餐馆,有宾馆房间,有情侣专座,还有最为特别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旁边还有交通银行的二十四小时为钱服务的ATM机。当我第一次和连城他们几个因为连城生日聚会进了这家餐馆,我就隐隐地感觉到,这家餐馆一定和我有仇,结果,我的第六感真的就让我臣服于它的脚下,而且是让我口服心也服。
大学生花销大,只要是有脑子的生意人都是会将店铺什么的往学校的大门位置靠,越近生意越好,生意越好,学校食堂方面就不干了。最终,学校还是得向社会妥协,因为学校也是社会的一部分。
那一次,我身无分文,不怪书,只怪那些小说写得太过于精彩,花掉大部分的生活费来为我的精神上的享受买单,那一个月一日三餐都是啃馒头。
只顾着精神上的享受,肉体上可就遭罪;只顾着肉体上的享受,精神上可就遭罪。成为前者的痛苦莫过于体重下降,成了根棍;成为后者的痛苦莫过于思想昏暗,成了团泥。
那一个月靠着这种信念坚持了下来,我还厚着脸皮朝着寝室那几个调侃我的室友们说:“馒头好吃,白白的,鼓鼓的,古代人还拿它当干粮,它可是文物。”连城反驳且调侃我说:“凉席你就是块活化石!”真不知道当时的我厚颜无耻到了何种程度,不过,这一切还是值得的,因为我当时精神上得到了质的飞跃。
月底,是连城的生日,第一次进了这家名为“双人乐”的餐馆。当时,这家餐馆旁边还没有ATM机,也没有什么情侣专座,只有吃饭和睡觉的功能,但这也极大地满足了当代大学生和富人们的生理上的需求。我想,后来,肯定是因为生意好了,才会有如今的ATM机。
我和连城他们几个室友直接从外面便利店那搬进来两箱啤酒,当时的我没喝酒,只顾着吃饭菜,因为我已经是将近一个月没有接触到饭菜了,我的嘴里,我的右手,我的耳朵,我的眼镜都是极为配合我的调动。
狼吞虎咽地将那些菜肴往口里吞着,耳朵也是将连城他们几个人喝酒碰杯的声音完全给屏蔽,眼镜也是出奇地不再因为热气的原因而变得模糊不清。当时,感觉连上帝都是帮我大吃,而大喝则是给连城他们几个人。
连城这个人从来不肯在过生日的时候吃蛋糕,这是他的怪癖,我尊重他,因为我就不喜欢吃蛋糕。而几个室友们却不肯放过连城,不吃蛋糕也行,那就喝酒。我就觉得当时的我特别伟大,因为我并没有强加自己的主观意念来迫使别人改变自己最为真实的想法。那时,连城脸上不情愿的神色,我也是瞧见了,暗自为他默哀。
吃饱后,只瞧见连城他们几个人已经全部醉趴在饭桌上各自胡言乱语着,我也是心慌了。我想,要是连城没有结账的话,那我肯定就完了,因为我没钱。但事后,我知道我是想多了。
拍了拍连城,他没有反应。又连续拍了拍已经醉醺醺的剩下的醉汉,唯独只有陆杨帆回了我一句:“我要尿尿。”拍了拍陆杨帆的嘴巴,结果,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只是见着了陆杨帆所坐着的椅子下面正滴着液体。我想,这恐怕就是一种“酒后吐真言”的一种另类高度。
正当我沉思的时候,一旁的连城扯着我的短裤迟迟不肯松手,当时的我就急了,生怕连城用力过度会将我花了二十块钱从地摊上买来的短裤直接让它暴露出它原本的价值,更为严重的是,有可能会走光。当时急得额头上有了汗珠,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连城居然还留有一手,他直接朝着我下半身狂吐不止,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就看着连城扯着我的短裤不停地朝着我下半身吐着,连城还算是有点良心。吐完后,他松开了他的那只扯着短裤的右手,看着我的下半身那副惨状,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想,我的下半生肯定完了。
朝着四周看去,如同鹰一般的目光狂扫一片,看到兔子——厕所。趁着那些服务员和食客们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进了厕所,当我进了厕所后,自己就被一个女生的声音给吓得够呛。回到厕所门口一看,门口一个被人踢倒在地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女厕”。一方面心里不停地暗骂着那个多长一条腿的家伙缺德,另一方面我也是骂自己没长脑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在确认没人发现后,快步溜回了出发地。溜回的途中,听到了一个女服务的声音:“那家伙一看就是色狼,还进女厕所,你以为你是挖煤的大老板啊!”直接就撇下连城他们几个溜回了学校的寝室楼,黄阿姨在接到我的电话后,立马就仁慈地帮我打开了寝室楼的大门,她看着我一副鸡贼的样子,说:“不错,干儿子,有进步,有我当年的风范。”我估计,包拯他老人家来了也说不清这事。
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溜回了寝室,当我见着我下半身的液体后,顿时就傻懵了,怎么连城呕出来的都是纯白色的液体?像极了牛奶,摸了一点儿“牛奶”闻了闻,居然带有酒味。
十分痛快地就拿着我要换洗的衣服和裤子就直接往黄阿姨的房间蹦去,黄阿姨提前就预知我会来她房间蹭热水,满桶冒着热气的洗澡水早已是为我准备完毕。呆在洗手间里面使劲地搓洗着我的下半身,那一次我是头一回拿洗发液当肥皂用。
鸡贼的我跟黄阿姨坐在一起看着肥皂剧。当时,自己就特不喜欢看抗战剧,但是没办法,黄阿姨已经是将她爷爷的奶奶的那一辈对于小日本的仇恨完完整整地一丝不露地传承了下来。所以,我也成了一个“伪剧迷”。对于黄阿姨来说,每一天看三集抗战电视剧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说,她在吃饭的时候,也是边吃饭边看剧。激动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从黄阿姨嘴里不停地向外飞溅的口水,这也使我对于黄阿姨的敬佩之情到了一种常人难以看到的高度。
一旦我在的话,她立马就将那与生俱来的满腔爱国热情通过一系列十分有逻辑可寻的话朝着电视剧里面的小日本一顿狂轰滥炸,那激情堪比大力神杯永远是中国国足拿的。不过,黄阿姨那个时候就不太看好国足,我也是被黄阿姨给传染了,直至如今我最喜欢看的还是手中的实用的水杯。
我以“困了”为理由婉言拒绝了黄阿姨的热情,走在寝室楼道,黄阿姨那满腔的爱国热情还在我耳边扰动着空气的温度。
第二日,连城他们几个人安然无恙地重回了寝室,他们几个人喝断片,一致认为我是没有参加连城的生日聚会,我也只好是愣头愣脑地表示承认。
此刻,依旧是穿着短衣短裤进了“双人乐”。不过,我看到连城和白莲在离门口不远的餐桌上趴着一声不吭地睡着。小心地溜到他们俩的旁边,然后,傻里傻气地杵着。有些年轻姑娘见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连城和白莲的旁边,对着我投以异样的眼光。我也看到一个长发大叔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并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小伙子,行为艺术玩得出神入化,以后一定是可造之才。”我当时想着的就是:“小伙子见你骨骼惊奇,我这里有几本武林秘籍,你要不要试试,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直到连城和白莲醒来见着我站在他们俩身旁默不作声地杵着,他们俩才被我给吓醒,困意全无。
看着连城和白莲那满是幸福的模样,有点怀疑他们俩先去领了结婚证,然后才特意请我吃饭。
“凉席,多亏了你,我和莲儿才有了今天。”连城朝着我说完这话后,白莲脸上满是笑容,而我则是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得了得了,谢个人还说得这么酸溜溜的。”刚一说完,白莲立马就朝我翻白眼,而连城则是朝着我傻笑着。暗自想:“唉,陷入恋爱当中的人都是脑子少了根筋,然后,为了恋爱才结合到一起寻找各自遗失的那两个筋,结果呢,吹了后,个个都是成了‘神筋’。”
白莲倒是挺懂我的,立马就叫唤着服务员为我点了“大餐”,这“大餐”真的是大餐:白豆腐一碟,馒头一叠,白开水五杯,可乐一杯,酸菜一碟。当时真没见着白莲在菜单上点了些什么,我只明白当时的那个服务员看着白莲的眼神中透露出鄙视加鄙视再加鄙视之意。
看着餐桌上的“大餐”,我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连城和白莲,我说:“你们俩这也太..”还没等我说完,白莲小声地朝我说:“那个凉席不好意思,我和他的钱全花在了买药上面。”故作理解,朝着连城和白莲笑着说:“吃吧,吃吧,反正我也是习惯了粗茶淡饭。”
我四杯白开水,加两个馒头,一碗米饭。白莲一杯可乐,加半个馒头,半碗米饭。连城一杯白开水,加半个馒头,半碗米饭。
大口大口地吃着,而白莲则是看着连城,连城也是看着白莲。估计当时他们俩互相放出的电,足够东北三省的所有居民每个人用一分钟。直到我吃完后,他们俩才放下了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服务员结完帐,然后,牵着手朝我挥手道别。
整个饭局,他们俩什么也没吃,就光顾着互相放电。而我则是享受了和尚级别的待遇。
我也发现了“双人乐”的改革,一叠馒头只有五个,米饭论碗单价买,白开水免费。我虽赞同这种做法,不过,也鄙视这家餐馆的老板,小气到这种程度,弱弱地吼一句:“你还不如去算算祖冲之没有算完的圆周率!”
吃饱喝足后,趴在学校的草地上晒着太阳,每一天,我的室友陆杨帆都会准时地出现在学校那块唯一绿化成功的地方,时间不太确定,一般都是正午时分。下雨则是撑着雨伞站在那一动不动地,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如此眷恋那块被无数校友践踏过的绿化地。
他说:“这是一种对于生命的尊重,这是一种对于自己的尊重,这是一种对于草儿的尊重。”当时的我一听到陆杨帆的回答后,暗自骂道:“你还尊重生命,天天准时地踩踏那些刚刚冒出芽头的嫩草,简直就是杀害小草的下一代。”笑着调侃陆杨帆道:“陆兄,你这是对于草的依恋,还是草对于你的痴情,又或者说是我不懂爱。”
陆杨帆直接狂揍我一顿,往日的飘飘公子形象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他边揍边骂:“凉席,你跟我矫情,TMD你就是不贱,要是我手里有剑的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剑人’。”当时的人被人揍也是笑个不停。
懒洋洋地趴着,只感觉太阳的热情有点过火。当我睁开眼时,陆杨帆果然还是来了,而且是带着一个打扮清纯的姑娘一起来的。他们俩正看着我,像猫见着老鼠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着陆杨帆和这个长相清纯的姑娘。
陆杨帆一个一米八多高的汉子的旁边站着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姑娘,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小鸟依人”这词。不过,我还是没想到那个姑娘居然是朝陆杨帆喊道:“大鸟,这个凉席好有趣哦。”这姑娘娃娃音,而且她是朝着陆杨帆喊,而不是按照正常说话时的语气,这么点分贝,陆兄这常年生活的高海拔的同志怎么会听得到。奇迹,终究是奇迹。
陆杨帆十分神气地朝我炫耀道:“凉席,这是我的女朋友卓瑶。”我当时又是大吃一惊,这个带着娃娃音的姑娘怎么起了个这么奇葩的名字——“捉妖”。我的误解全是因为陆兄那一口带着不知道是哪里乡音的普通话。
“你好,你好。”点头哈腰地朝着卓瑶问好,而陆杨帆则是朝我说:“她好不好不关你的事,我们去看看电影,你去不去?”我可不想我在晚上做梦的时候爱因斯坦出现在我梦里,他恶狠狠地朝我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做电灯泡?你为什么要做电灯泡?”那索命般的语气简直就如同是我率先拥有了电灯泡的专利一样。
“不去了,我要在这里尊重生命,我要在这里尊重自己,我要在这里尊重草儿。”立马就重新与草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而陆杨帆则是在高海拔地区朝着他的“小鸟”说:“别管他这人就是这样,怪里怪气地,说话没一个正经的时候,走,我们去看电影去。”
当时的我产生了一种想要将陆杨帆活活掐死的冲动,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以前考试的时候憋尿长达一百二十分钟后到达厕所正想要一泻千里的时候,却被男同学调侃小弟弟长得不错,但就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个半天。不过,最可气的就是他们在说的过程当中我居然没有开闸泄洪,而是在水库旁边看着渔人悠然地垂钓,当他们兴致勃勃地离开厕所后,我才有了一泻千里的痛快。可惜,我心软,也掐不死陆杨帆,顶多被他给活活掐死,所以我只有暗自痛苦着而不得志。闭上眼我接受着大自然对于我的尊重,结果,却是全身被毒辣堪比容嬷嬷的太阳照得全身通红,张牙舞爪地溜了寝室冲凉,随即触床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