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去A市何兰镇的火车,听黄阿姨说,何兰镇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本想问问黄阿姨她的家乡何兰镇有着怎样的历史,但黄阿姨却只是叹气着。看着窗外的飞速掠过的一草一木,平原之上的牛羊在牧羊人的追逐下纷纷向着平原不远处的浅水洼地所处的方向奔腾着,似乎它们都有马的豪放,马的洒脱,自由的生灵本就该在此地生长直至死亡,而人类的出现就只是半路窜出来的“程咬金”。蓝天之下,那些本该向上扬起的红盖头,却只是被人压在身下当成了床垫。
不远处的稍稍隆起的土丘上站着不少的人,他们应该是向往火车的停靠点,又或许是想在土丘上俯视平原吧。看着坐在对面座椅上的黄阿姨,她正安详地闭着眼,到达A市何兰镇的火车站,黄阿姨带着我上了一辆正杵在火车站外围的摩的司机的摩托车。
黄阿姨没有让我带行李,她也没有带。
她说,本是回家一趟,何必带那些以前出门时带出去的东西,有些东西带走了就带走了,带回来也只是增加累赘,徒增感伤。
我没有反驳黄阿姨不带行李的理由,持着中立的态度,默默地思考着。
摩托车那刺耳的轰鸣声停止,耳旁的风声也是停止了咆哮。
“十八块。”摩的司机朝着黄阿姨说着,黄阿姨也是翻腾着自己的挎包。过了许久,我和摩的司机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干妈,怎么了?”黄阿姨直接脱了鞋子从袜子里面拿出了一张面值20元的纸币,“MA的,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被扒手给盯上了,不用找了。”摩的司机见好就收,缺钱的人是不会介意钱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只要是来源于正道,钱掉茅坑也可以晾干,然后继续用。
“干儿子,等会儿你要提防点,何兰镇可是有名的扒手之乡,你最好是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在胸口处,或者说像我一样,把钱塞在自己的袜子里。”黄阿姨边走边叮嘱着。我也没太在意这事,反正我身上只有十块钱,黄阿姨也是替我包了来回的火车票,十块钱塞不塞,藏不藏也没多大意思。
何兰镇就只是一个小镇子,跟在黄阿姨身后朝着未知的前方走着。
路旁有不少商铺,那些打扮抢眼的姑娘的日子过得有些闲得慌,四人一桌的麻将足以消磨她们一下午的时间。在跟着黄阿姨过斑马线的时候,黄阿姨直接随着人流一哄而过,斑马线旁边的警示灯完全成了装饰品。
当黄阿姨走到了对面的街道时,她才意识我还在斑马线上走着。
一条街接着一条街地走着,见着不少形式各异的人路过我身旁。城镇化的建设也是紧锣密鼓地开展着,园林工人在修剪道路两旁的花草,车流也是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那些驾驶司机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都曾是赛车手,踩油门的时候就把这道当成了赛道,只差漂移来展示自己那高超的车技。
“干儿子,以后你要是来这的话,你要记住,何兰镇的司机不能招惹,何兰镇的扒手能力也不能低估。”黄阿姨站在水果摊旁边认真地挑选着苹果,“干妈,你干嘛买苹果?不是……”
“我是送给那些自愿专门为养老院服务的年轻人,就像你一样。”经黄阿姨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辰南市第十敬老院的事儿,还想起了黄爷。
黄阿姨又是随着人流一哄而过,我一个人看着绿灯出现后,才安心地走在了斑马线上,而黄阿姨则是提着苹果站在斑马线的尽头等着我。
“干儿子,你们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你干妈我年轻的时候马路上就没出现过这些白条条。等会儿给你物色一个女朋友,你觉得怎样?”黄阿姨显然是不在状态,明明是去料理她母亲的后事,但她却是说出了这番话。
“干妈,您还是先去把奶奶的后事办好的吧,之后的事以后再说。”黄阿姨直接将手中提着的装满苹果的塑料袋递给了我,并说:“你就给我好好提着,你干妈我是有自己的分寸,等会儿到了养老院一切都得听我的,不然的话,后果你也是知道的。”对于黄阿姨这十分反常的举动,我也只好朝着黄阿姨点头。毕竟,我回学校的火车票还在她手上。
何兰镇第八养老院的外门有着一两个年轻的保安倚靠在铁门口吸食着香烟,那块破破烂烂的印有“第八养老院”字样的铁招牌上面也是锈迹斑斑,半挂在保安室门前。
“你们是干嘛的?”剃着光头的年轻保安示意着身后的同伴出手拦住了黄阿姨和我,“收尸的!”黄阿姨一说完这话,这两个保安立马让开了道,黄阿姨边走边说:“干儿子,在何兰镇你要是不狠一点,吃亏就是常事。”
“干妈,我这手中的苹果要送给谁啊?怎么还没有见着那些志愿者?”苹果的重量随着路程增加而增加着,“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何兰镇第八养老院内有一些散步老人,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成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唯一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