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帆又开始热火朝天地打起了魔兽,而我只是为了逃避室友们那无奈而带有无限悲伤的目光才选择看着陆杨帆玩游戏。或许,要是校长以及教导主任在寝室里找到我的话,那么他们的悲剧将不会上演。
对于我来说,自责的感触睡一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有些愧疚是无法被时间所磨灭,它像怎么也斩不断的树根,贪婪地吸食着土壤中的养分,足以让它活活地折磨人一辈子,折磨我一辈子。
第二天早早地就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而我则淋湿了全身。秃顶校长见着我立马就塞给我一封信,并叮嘱道:“梁同学,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快回寝室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将信封塞进了怀中,让它不会被剑雨刺中并模糊上面的字迹。
风和雨全力配合着,所撑着的雨伞的骨架也是慢慢地走上了变形之路。校园里面到处都是撑着雨伞的校友冒着被雨淋湿的危险前往教室上课。秃顶在见着我的情况后,立马就下达了上午停课的指示,待到雨势减弱才恢复正常的上课秩序。
路旁的树叶被雨滴狠狠地砸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成了校园里的主旋律。身上那十分单薄的外套也是被雨淋湿,信封也难逃厄运。雨伞骨架最终还是抵挡不了大自然的力量,“嘣”的一声,雨伞布直接与骨架脱离,骨架瘫痪在地。见着形势有些不对劲,开始在雨中奔跑,心里惦记着的还是那封秃顶校长特意交给我的信封,右手紧压这信封所在的位置,它比命重要,如同正在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带着大自然强加给我馈赠,拿着干衣服直接是冲了一个热水澡。洗得正爽快的时候,信封直接是慢慢地顺着水流往一旁的水坑滑着。当信封重新回到我手中时,它已湿透,雨水的重量重重地压在我的手心,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室友们早就听闻今天上午会有大暴雨的降临,一个个都趴在床铺上睡着,睡姿着实有些惊人,但这早已是成了我眼中的常见的风景。
拿着吹风机站在厕所里面吹着被淋湿的信纸,本是清晰的字迹也是因为被雨水所浸染过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信纸也是被吹风机的热度给传染,微微让我手心发烫,信纸上的字迹定格在字条框,吹风机停止了工作。
而信纸上的字迹也重新拥有了之前的辨识度:
黄阿姨:
您的母亲于前天上午在敬老院去世,请您前往何兰镇第八养老院处理您母亲的后事。您的母亲在去世之前留给你一封信,她临终遗言是,让你好好活下去。您的母亲不让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以电话的方式通知您,我们也只好尊重您母亲的意见,所以您才会看到这封信。
黄阿姨,您的母亲是我所见过最为特别的老人。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和我一同去何兰镇的第一福利院去看望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她的笑容特别柔和,我和同事们看着她陪同小朋友在一起嬉戏玩耍,从此就认定她为一个生活在童真世界的老顽童。原本,我和同事们准备商量让养老院的老人们也来这个地方陪同我们一起为这些小朋友嬉戏玩耍,但除了您的母亲,其他的老人纷纷都是摇头示意。
您的母亲常常告诫我们这些从事义务劳动的年轻人说,有些事情只要自己是认为对自己有益对别人有益,那就奋不顾身地去做吧。慢慢的,您的母亲一见到我和同事们出现在养老院,她就会笑呵呵地朝着我们说这句话,我和同事也是微笑着点头回应着您的母亲。
黄阿姨我们希望你能够尽快回到养老院。
方可
看着信纸上的字迹,我才知道黄阿姨是有自己的母亲。
带着被吹风机所吹干的信纸,来到了黄阿姨的宿舍。
“干儿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来我这坐坐?来来来,干妈,给你泡上一杯茶。”黄阿姨看着我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问:“干儿子,你今天的脸色怎么这么难堪?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信纸回到了该回的位置。
黄阿姨看着手中的信纸上的字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眼红着,眼泪在双眸中不停地打着转。而正播放着抗战剧的电视机也是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从电视机里面传出来的枪炮声像是击中了黄阿姨的心,只是黄阿姨身子骨并没有弱到吐血身亡的程度。
“干儿子,明天陪我回一趟我的老家吧。”黄阿姨的脸色也是苍白了起来。而我则是在教导主任那儿请了假,教导主任也是同意了,她和黄阿姨曾经也是在同镇上学的初中校友,曾经也有过不少的交集。
从教导主任口中得知,秃顶校长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追求过黄阿姨。我不知道教导主任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我明白,有些女人将有些事默默地掩盖在内心深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指不定就会在某个时刻全盘托出,我的母亲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或许,我中毒太深,各种类型的小说将我的世界观给颠覆着,再颠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