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了兰超群给姐姐兰萍娇举办的葬礼后,苏锦墨回到了涂文鸣为她安置的“绝代风华”新家。
不同的是,苏锦墨一个人去哈连滨市,回来后,怀抱里多了一个小婴儿。
苏锦墨去哈连滨市的时候怀着必死的决心,不是她死,就是兰萍娇亡。结果是,她苏锦墨依然好好的活着,而好姐妹兰萍娇再也不能鲜活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
她的又一次仇恨已报,如果兰萍娇抢了她的丈夫,对不起自己的话。可是,兰萍娇却矢口否认,这个小婴儿是欧阳俊卿的,那么,这个小婴儿又会是谁的呢?
在葬礼上,苏锦墨问过兰超群,可是小伙子很茫然地告诉她,他也不知道,当初姐姐挺着大肚子回来的时候,还被父母亲给骂了一顿,而怎么问兰萍娇,她只是哭,只是摇头,就是不开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难道,这个名字将随着当事人的死亡而被埋入地底,成为一个谜团了吗?
怀里粉嫩的小脸蛋迷迷糊糊睡着了,嘴里还叨着苏锦墨为他买的小奶嘴。
才出生的小婴儿,只知道哭与闹,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还有尿尿了也会哭个不停。从来没有过生育经历的苏锦墨哪懂这些,对着这个小家伙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有时,她恨不得将之送回兰萍娇母亲的身边。可是,兰萍娇母亲顾芝花要照顾她生病在床上的老伴,兰萍娇的弟弟还未结婚,女朋友都还没有谈一个,你如何教这样一个这样贫困的家庭去扶养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小生命?
有时,看着小小婴儿欢笑着伸出手,要自己抱,当你抱着他,他就会兴满意足地对你笑,那粉嘟嘟的脸上绽放的最纯净、最天真的笑容……,又如何让苏锦墨再舍得放下,再舍得抛弃他呢?
爱与恨、喜与忧……总是甜蜜相伴。
涂文鸣看着苏锦墨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他为她请来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保姆罗文莉。罗嫂今年48岁,下岗职工,育有一个儿子,儿子谈了一个女朋友,准备明年结婚。
罗嫂帮苏锦墨将小婴儿打理得干净利落,只是小婴儿的口粮成为了罗嫂很头疼的事。从未有吃过一口母乳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母乳的滋味,所以罗嫂就把熬得粘稠的米汤喂他喝,里面加入婴儿奶粉。
小家伙也吃得不亦乐乎,胖乎乎的小手常常会举着,要罗嫂抱他。罗嫂就会将他抱在怀里,举过头顶。小家伙就咯咯地笑,罗嫂也跟着哈哈地笑。
看着罗嫂与小家伙玩乐的场景,苏锦墨心头是暖洋洋的,倚靠在沙发椅子里,心满意足地看着,也心满意足地笑着……。
这,不就是家的味道吗?
往往妈妈心疼自己的姑娘,一旦自家的姑娘成为了别人家的儿媳,妈妈都会牵肠挂肚,从此后,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再也不是妈妈膝前撒娇的小女儿了。一旦女儿怀了别人家的骨血,妈妈又是会接女儿回到娘家,细心地照顾着女儿。一旦女儿生下了小孩子,她又会帮着女儿照料他们的小外孙,尽心尽力,无怨无悔。
爱,有时,只是愿意,心甘情愿,全身心的付出,不要求一丁点的回报。
如果,苏锦墨心里没有装着仇恨,她就愿意这样,看着小家伙一点一点地成长,陪伴他每一个春夏秋冬,走过每一个平常而安心的日子。
既然当事人兰萍娇不承认,那么她苏锦墨还是要弄一个水落石出。
不甘心啦,如果这是欧阳俊卿的小孩,她怎么可以当这个婴儿的母亲?
就在苏锦墨胡思乱想之际,一通电话铃声打破了她的猜测。
“喂,表妹,你现在在哪里了?”电话那头郭静的声音飘飘幽幽传了过来。苏锦墨的眼睛顿时一亮。
“我在家里,你呢?”苏锦墨才说完,郭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隔着听筒,苏锦墨仿佛都听到了她的笑声:“我去工地的路上……。”
“什么?”本是坐在沙发靠椅里的苏锦墨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相信似的反问道。
“呵呵,欧阳俊卿答应去签那个合同了。”听到了郭静的回答,苏锦墨同样的跟着郭静笑了起来。
“太好了,谢谢哦。”苏锦墨礼貌的客气着,那边的郭静也客气着回答:“不客气的,也谢谢你了,好表妹。”
“我谢你是应该的,那么,你为什么要谢我呢?”忽然心一沉,苏锦墨有着某种不详的预感。
都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很灵,苏锦墨这个时候,却祈求,她的预感可千万别灵验呀。
就在苏锦墨的默默祈祷中,郭静的声音又飘了过来,飘进了耳朵里,她说:“我谢谢你让我认识了表妹夫呀,呵呵……”
“你记住他是你表妹夫就成。”苏锦墨大声地叮咛着,那边郭静也很知趣地回说:“放心吧,好表妹,表姐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好,还请你帮忙做一件事,好吗?”苏锦墨一拍脑门,忽然让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表妹你办到。”郭静特意将表妹这个称呼语气说得很重,她的意思是要苏锦墨不要多疑。
从来每一个女人都心眼小,时时刻刻都在比较与较量着。
何况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表妹已经在多疑了,所以灵敏的郭静赶紧好言好语补救。
好在苏锦墨并没有怀疑她,所以才跟她交心说:“我把兰萍娇的儿子接回来了,但我想给他与欧阳俊卿做一个亲子鉴定。”
“你想要我怎么做?”郭静没有迟疑,立刻回答苏锦墨,可她握着电话的手,还是微微有些轻颤。
“哦,就这么办……。”苏锦墨对着电话,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那边郭静连连点头答应,最后她承诺道:“表妹,你就听好消息吧。”
苏锦墨放下了电话,她的一颗心,却又辗转沉浮。
不知如何是好,苏锦墨不知怎么了,懵懵懂懂地,独自一人,又来到了风华绝代豪宅的楼顶花园,又站在那株月季花前。
花儿不知赏花人的心事,依旧花枝乱颤,芳香招摇。
鬓边,有几丝散乱的秀发,被风儿吹的乱飘,拂过她白皙的脸庞,遮蔽她午后艳阳下的光照,只是赏花人的心不在焉,苏锦墨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默默地站在月季花前,怔怔地向着花朵凝视着……。
花瓣越来越艳、越来越红,渐渐布满她的整个瞳仁。
血……,
那个父亲死在怀里的暴雨夜里,她两腿间嫣红的鲜血,就是这般静静流趟……
风儿,渐渐大了,痴痴驻足月季花前的女子,好似不堪风儿的威力,抚着额头,抚着花盆,勉强支撑她瘦弱就要随风飘飞的身子。
一点一点的,是什么在心内漂浮,原本那些温柔的浪漫少女小情怀啊,怎么慢慢的,慢慢地都变成了伤心、变成了绝望。
一点一滴,一厘一毫,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拿着岁月的刀,在她的心里慢慢地剜割。
那道镂刻在内心深处的痕迹,原来却是曾经爱人的背叛。
那痛彻心扉的寒冷,不经意渗透入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而无时无刻不能忘怀的痛楚呀,此刻如岩浆爆发,在她冰天寒地的内心里燃烧,迸发开去,慢慢凝结成——
仇恨。
伸手,扯掉那朵随风招展的鲜艳月季花,插入鬓角,从来红花美玉,相得益彰。
苏锦墨就在这顶层花园前,在清风里绽放出灿烂光华。白色身影腾空而起,纤纤素手,举手向天,一个旋转,如秋水长空,秋水一色。
时而,围绕那把遮阳的伞柄,腾挪起跳,翻飞跳跃。
那鬓角鲜花,伴着丝丝黑发飞舞飘扬,在这顶层花园,苏锦墨舞出了美丽不可方物的一世繁华。
累了,倦了……。
苏锦墨紧紧咬住嘴唇,脸色那般苍白,闭上了睛,身子仿佛如飞絮飘荡,飘摇摇绝倒在茶几上。
也许身心都疲惫了,倦了,累了,困了……,才能忘却这身外所有!
不知何时,她的掉在地下的短笛在风中被吹奏出凄美的音符。
一个音阶,一缕清音……,一声声,淡淡微风中,像极了伤心女人的泪,一颗一颗,随风落下。
苏锦墨抬起头来,怔怔地听着,怔怔地听着……
然后,她忽然笑了,无声地笑着,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几分落寞……。同时,还有若有若无的欣慰……。
她闭上眼睛,向着那个吹笛的宽阔厚实的怀里,放心地、倒去。
涂文鸣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因为有人匿名举报了他。
现在反腐倡廉组正在调查他。
从来官官相护,他在公安系统里有人,所以他第一时间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涂文鸣回到了风华绝代的新家,听罗嫂说苏锦墨就在顶层花园那里。
他知道,每当苏锦墨不开心时,她都会一个人在那里,沉思。
站在拐角的楼梯口,远远地看到了苏锦墨在花前风声里舞蹈。
那个美丽的女子,凄美的舞姿,妖娆的眉目,眼睛里依稀还有淡淡的光辉,似乎在哀怨着什么,似乎也在憧憬什么。
清风徐徐,风过留香,掠过舞者的身旁,它们似乎也屏住了息,亦止了声,只是轻轻拂动她的衣襟秀发,映衬着她如雪一般皎洁的肌肤。
涂文鸣,这一望,仿佛就是永恒!
轻轻走过去,生怕打搅了伤心人的舞蹈,自我欣赏,自我发泻的喧嚣。
轻轻走过去,轻轻捡起苏锦墨随身携带的掉在地上的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和着舞者的节拍,围绕着舞者,移步。
忽然,那个白衣的影子,如飞絮飘荡,向着那个吹笛的宽阔厚实的怀里,放心地、倒去。
只是嘴角,似乎还泛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
艳阳和煦,洒在他们身上,洒在那片花香清风之中,却也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