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将军是一只威武强壮的雄狮,他在变成狮子之前原本叫孟晨,是一个比较瘦弱的少年人。孟晨是昭国人,家境本来殷实,可是他的父亲却整日不务正业,花天酒地不说,还好赌成性。输了钱就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里就拿老婆和孩子出气。
久而久之,孟晨的家就被父亲败得一贫如洗。可是就算这样了,他的父亲还是去赌,输的眼红了,竟然押上了老婆和孩子。当债主找上门要抓走母亲的时候,她宁死不从,最后不得已撞死在门柱上了。
孟晨似乎因此受了刺激,变得沉默寡言。终于有一天,他在被父亲毒打的时候,起身反抗将父亲打成了残废,使他永远也不敢再赌,也不敢再喝酒。然而在昭国的法律中,身为人子是只能够尽孝而不能够忤逆反抗的。就这样孟晨被判刑,流放到这千里之外的放逐草原中。
谁也没有料到,身子瘦弱的孟晨在中了百兽咒之后,会成为一只威武强壮的狮子。这事只有幽王明白,每个人中了百兽之咒后,会变成怎样的兽类,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他之前的经历,他的性格,他的很多很多因素,决定了他现在的形态。
孟晨能够成为雄狮,这是他心中的写照。在百兽之中,雄狮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幽王就命狮子孟晨为将军,统领百兽大军。
幽王的这只百兽大军当真是兽类齐全,大到狮子,剑齿虎,山一样的獠牙象,小到青蛇,老鼠,壁虎应有尽有。有时候你不得不奇怪,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怎么中了百兽咒之后,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小了?
狮将军孟晨这次打探消息带出来的兽类不多,除了山猫飘花和落叶,还有就是飞鹰长空,猎豹小花,灰狐聪聪,松鼠花生和青蛇月灵了。百兽大军则在驻地歇息休整,虽然他们自变成兽类后,用不着吃东西,但是毕竟长途跋涉下来,疲惫的感觉还是有的,需要水源来补充自己。
这或许就是百兽咒能够让他们在这片看似丰茂却很贫瘠的草原中生存下来的最大优势,不用吃任何东西,只要补充水源就好了。因为如果没有了水,他们会在一天之内因为干渴而死,死后更化成石头。
这也是百兽咒的缺陷,就像他们如果忘记了自己是人就会真正的成为了野兽一样。幽王在第一次对人施咒后,并不知道这一点,那本“天书”上也没有说,等到他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于是至今幽王所住的洞府门前,立着一头变成了石头的牛和一匹石头马,它们时刻提醒着其他的人,水对他们等同于生命,久而久之,这些由人变成的百兽都十分珍视有水源的地方,毕竟那对他们来说是生命之水。
百兽大军的驻地选在了放逐草原中的一汪湖水旁,湖水非常清澈,鳄鱼跟河马两名参将亲率水兽军团将湖水中细细查验了一遍,这一汪湖水和放逐草原中的其他湖泊一样,水中没有任何鱼虾和活物,不过好在水质很好,可以饮用。
狮将军孟晨听了山猫飘花和落叶的禀报,一对三角狮眼间的眉头不由地皱了皱,他在原地来回踱了几回步子,这才威风凛凛地停下了脚步,草原上的微风吹动着他狮头上长长的鬃毛,谁也想象不到当年刚刚被流放到这片草原上时,那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内心竟然是现在这样的雄壮!
“赢国的王旗卫,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勇猛之士,如今全部聚齐了,四十九个人只保护两个人。这两个人究竟有多么重要,无需我再言明了,我们这次的重任,就是在暗中协助赢国的王旗卫,让他们能够顺利将这两个人带回赢国。”
狮将军孟晨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兽都有些错愕,他们的内心本以为自己这一方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前来夺取这两个人的。
狮将军孟晨不等众兽询问,抖擞了精神,“对于这两个人的来历,幽王在临行时,都已经和大家说过了。此时或许还看不出他们有多么的关键和重要,可是日后他们将会是整个中洲大地的关键,更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最终解除咒言,恢复自由人身重返家乡的希望。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疑惑,赢国已经派出全部的王旗卫来保护他们,我们竟然不是去夺取他们,也是暗中保护。在这放逐草原里如今除了我们和赢国的王旗卫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人了,那么我们这么严密的保护和防范,究竟是针对谁?”
众兽都点了点头,的确如今他们内心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了,我们在防范谁?
黎国丰庆城内的劫掠和杀戮终于停止了,武王普善的大军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彻底发泄,如今都退出了城外。武王普善自己也包卷搜刮了整个王宫,带着所有的一切随着大军退回了自己的王城天庸,走的时候还不忘放一把火,将这座他自幼成长和父母先祖居住过的宫殿烧成白地。
这座昌盛了数百年的王都如今成了一片火海,一条条街道上堆满了冰冷的尸体,惨叫声早就停止了,满城之中一片死寂。
奴隶们的反抗丝毫经不起军队的砍杀,他们平日里都只是干苦力的人,力气倒是有一些,战斗技击根本就不会。这次趁乱起来反抗,也不过是发泄平日里主人附加在他们心头的怨愤和仇恨罢了。遇见了铠甲鲜明,杀红了眼的军人,他们也就只能在胆战心惊和瑟瑟发抖中身首异处了。
丰庆城满城百姓几乎被屠杀殆尽,存留下来的是一些颇有姿色的女人们,不过她们都被武王大军带走了。
黑暗降临了,王宫的火越来越旺,“哔哔啵啵”地烧着,将这座都城的天空照映得有如白昼。宫殿里已经空无一人,誓死效忠黎王普德的人早已杀干净,剩下的都跟着武王普善走了。存放普德遗体的殿宇也在汹涌澎湃的火势中被引燃,一代黎王竟然得不到入土为安,眼见就这样被火化了。
忽然灵棺的盖子被缓缓地推开,一个弱小的身子从里面爬了起来,灵殿中的火呼呼地吐着烈焰,滚滚的浓烟扑了上去。
“咳咳咳!”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他压低了身子,忙从棺材里翻滚出来,摔在外面的地面上。
灵殿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屋梁在大火中有些摇摇欲坠,这孩子很清楚,必须赶紧到外面去,否则就会被坍塌下来的火吞噬。他看了看身边的灵棺,眼里泪水滚动,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落下。
“父王,惠儿得逃出去,不能陪您了。母后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惠儿一定会杀了那个人,把母后给您带回来。”
他就是黎王普德的独子普惠,王后急中生智,将儿子藏在了黎王普德的灵棺里,她知道以武王普善的作为,是万万不会打开这灵棺看一看的,这样或许就能够救了自己孩子一命。
普惠伏低了身子,慢慢地朝殿外爬去,屋顶有被火烧得崩裂的瓦片不断地掉下来,“啪啪啪!”地摔在他的身旁,火热的碎屑迸射过来,打在衣服上立即就灼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好在普惠在灵殿坍塌的时候,已经爬到了外面。
王宫中已经烧成了残垣断壁,四周都是灼热的感觉,借着火光普惠慢慢地向宫城外走着。王宫中的道路上也横着许许多多的尸体,有大臣们的,有宫女守卫的,也有那些内侍,血迹早已经干了,可血腥味却在大火的烘烤下变得十分浓重,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着心里作呕。
普惠身为王子,从小锦衣玉食,可也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早一些开智,他是作为黎国王位继承人来培养的,自然是从很年幼的时候就实施了各种教育。然而不论他学了多少东西,也无论比其他孩子更成熟多少?说到底,他也就只是个孩子,而且只有十岁。
普惠心里害怕极了,他眼前原本所熟悉亲近的一切如今都变得面目全非,带着死亡和恐怖的气息。他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可是究竟去哪里?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十年来这个孩子只在七岁的时候去过王宫外面一次,那是为了去北边的天赐山上看雪,走的是芦城,宣城,瑞城,再到边城寂落。出了寂落城,再向北到峡关,顺着峡关的甬道,坐着盘梯一直向上,就登上了天赐山。
他幼小的记忆中,那是第一次看到雪,白茫茫的一片冰冷,遮盖着眼前的大地,平静和说不出的壮观。
普惠在卷集中读到过,天赐山在赢国叫卧龙山,是横在中洲大地上的一道山脉,它不仅阻挡了来自北方的风沙,还阻挡了来自北方的寒流,当然也包括那遍地白茫茫的雪。
想到了雪,普惠不由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