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国的七七王旗卫是长庚一手建立起来的,这几十年里,一直听命于他,为赢国王室效命。然而作为一个占骨师,无论你拥有多少赫赫的功劳,一旦手中的权利威胁到了王权,那么必将为君王所畏惧,这畏惧之后带来的就是疏远和猜忌。
长庚作为已经辅佐了三代赢王的老臣子,他对这样的道理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他相信七七王旗卫是不会泄露自己的命令。那么由此看来,赢王存惠应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赢王存惠十六岁继承王位,至今已经有八年时间,二十四岁的他已经在赢国权利的巅峰得到了历练,他已经相当成熟,并且已经在暗暗地培植忠于他自己的势力。
这一切长庚都是知道的,而且内心十分欣慰,有人曾赠言提醒他,如今大王正值强势之年,老国师就应该尽早退出权利场,以免生出异变来,从而毁了国师的一世忠义之名。如今大王暗中经营,或许就是针对着国师而来的。
长庚却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还能够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他必须让这位年轻的君王更加成熟老练一些,如此他才能够更放心一些。他并非是贪恋权利,而是他思量的是自己死后,赢国十年,数十年,甚至百年之后的事情。
年轻的赢王存惠自然不知道这些了,就算是知道,年轻气盛的他也不可能真正懂得。
“大王,王旗卫已经进入了放逐草原,您也知道那地方最是荒僻,消息就不是很灵通,老臣至今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情况。”
长庚看着他坦言直说,没有掩饰什么,毕竟赢王存惠已经知道了王旗卫的所在,有些事用不着明说,他会自己努力查到的。
赢王存惠“嗯”了一声,搁下了手中的毛笔,神色一凛,“长庚爷爷,您上次占看天象时说过,中洲各国将有一场大乱,而大乱之后整个中洲天下有可能会一统。如果真的可以一统中洲,您说在如今的这些小国中,赢国能否成为这最后的胜利者?”
长庚还是第一次听见赢王存惠谈及中洲,谈及天下,他一直以为这个年轻的君王最大的志向也不过是洗刷赢国数百年来的屈辱,并将卧龙山脉以北的中洲各国纳入赢国版图,却没有想到他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卧龙山以北的地方,而是整个中洲。
长庚的内心更加欣喜了,多年以来他日日夜夜所尽心准备的一切,最重要的就是君王有这样的雄心大志。
“大王,请您受老臣一拜!”
长庚很是激动,自从赢王存惠继承王位以来,他就被准许了面见君王不跪不拜的最高礼遇,而且还被君王以祖父之礼对待,这样的殊荣已经是无以复加了。如今他第一次拜倒在这位年轻的君王面前,不为其他,就是感激君王的雄心壮志,因为有了这样的雄心壮志,他作为臣子的许许多多准备就不会白费。
赢王存惠忙走下王位,上前扶起了这位老国师,“长庚爷爷,您这样一拜,岂不是让寡人不孝么?哪有做爷爷的叩拜孙子这样的事情?”
“大王,在国家大事上,您是君,我是臣。身为臣子的我对您一拜,这事情不违国制。”长庚双手紧抓着赢王存惠,“大王,只要您拥有刚才所说的雄心大志,那么老臣就有一半的把握确信这最终的胜利者属于赢国。”
赢王存惠脸上现出了喜色,他心里很清楚,老国师向来说话准确。如今能够有一半的把握,那么只要自己励精图治,这把握就会更大,将来的中洲天下必定是属于赢国的。
“长庚爷爷,寡人会记住你说过的话,忍住这一时的怒和愤,好好让赢国越来越强,让这胜利的把握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固。”
长庚点了点头,双手放开了赢王存惠,“大王,如今您志在中洲天下,那么就要从此刻起,对中洲其他七十一个国家都要进行了解。这七十一个国家,有大有小,有强有弱。而且不仅要知道它们的现在,也要知道它们的过去,因为我们要通过它们的过去和现在去预测它们的将来。预测出了它们的将来,我们就能够知道那个国家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就能够知道如何去战胜它们。”
赢王存惠“嗯”了一声,将双手负到背后,慢慢地走回了王座,“长庚爷爷,这八年里,寡人派遣了无数使臣出访各国,并非仅仅递交国书,结交友好,而是在探听各国的虚实。也就是您所说的了解它们现在的发展情况,至于过去的种种,寡人也早就拜读了各国的史册和风土人情的记录。
在寡人看来,放眼整个中洲,日后能与我们赢国争雄的国家只有六个,这六个国家,位于卧龙山之南的有两个,一个是占据南方大片沃土平原的黎国,一个是位于中洲西南的泽国;剩下的四个国家,都在我们赢国的东方,它们是位于卧龙山东面尽头的昭国,位于中洲东北部的雪国,位于龙母河尽头的晦明国和国土最大,人口最多的宏国。
如果再加上我们赢国,未来的中洲大地,将会是七雄并立。到了那个时候,这中洲的天下究竟归属于谁,此刻犹未可知。不过国师方才的话让寡人很有信心,寡人虽不能够洞悉未来,决定未来的事,但寡人知道,只要在现今的日子里,尽可能地将赢国的根基扎得更深,将赢国的国事治理得更好,将赢国的人万众一心,那么这天下归属于赢国的希望就会更大一些。”
长庚听他说了这些,内心越来越震撼,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君王,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稳健。
这一切都使得长庚从心底感觉自己确实是老了,竟然总是把面前的君王当孩子,岂不知这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成人,已经懂得了治国,平天下。对于这样的君王,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要做的事只有一件,让开所有道路,让他放开手脚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