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和飘花两只山猫在放逐草原上一路奔驰,它们得回巢穴报告情况。这次幽王派遣狮将军率领百兽经过漫长的路途来到这里,口头上说是为了让大家距离曾经的家近一些,一来算是慰藉众人的心;二来是经过了这么久的练兵,是时候让大家出来实际行动一番,以便验证自己的实力。
当然了,狮将军身上还带着幽王的密令,就像这次派遣落叶和飘花两只山猫出来打探情况,就是密令中的一部分。
放逐草原位于赢国以西,其北部与绝灭森林相接,南部是卧龙山和昆吾山的交界,其东部自然就是赢国国境了。
昆吾山脉是中洲大地上的第二大山脉,它位于整个中洲的西部,是南北走向。其南端与卧龙山脉西部交接后,再向西南延伸,并与本地的众多小型山系相结合,形成了中州最广袤深远的西南群山地带。
这片西南群山,海拔都比较高,山顶多为终年积雪的雪峰,半山处则丛林密布,再加上来自冥海的温暖湿润气流,使得这里四季都云雾缭绕,雨量充沛。
同样是森林,不过这里的树木种类要比绝灭森林的多,而且随着山势海拔以及气候的不同,有着不同的分部。比如海拔较低,降水还有温度都很高的地方,一年四季潮湿闷热,这里的动植物种类很多,多属于热带雨林的气候;而海拔稍高一些,降水稀少了,动植物种类没有那么多,不过树木也还是以阔叶林居多,属于温带阔叶林气候;再高一些海拔,就会有大面积的针叶型的树木和苔原出现,类似于寒温带气候;更高的地方除了一些针叶林之外就是终年积雪了。
因而西南群山对于知道它存在的中洲人来说是一片神秘之地,也是一片宝地。传说西南群山中也出现过古老而文明的国度,就像那四季云雾缭绕的环境一样,人们把这传说中的曾经国度称之为云梦。
昆吾山脉的主峰为天藏峰,这里是整个中州最高的地方,或许正是因为山峰藏在云天之中,让人总是看不清全貌,才如此命名吧。
昆吾山的东麓是放逐草原的最西端,而越过了山脉,到了西麓也是一片广袤的草原。对于中洲的绝大多数国家来说,昆吾山以西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这片草原自然也就没有名字了。
昆吾山向北延伸,其尽头消失在绝灭森林中,这里有一片山、放逐草原,绝灭森林三者交接的地域,一直以来也几乎没有人到达过。
然而近几十年来,渐渐有传闻说这里出现了一股新兴的势力,由中洲各国那些被放逐的人所建立起来的势力,他们的首领被称为幽王。
如果说放逐草原这股势力强大起来,它所威胁的首当其冲便是赢国,于是前几代赢王在放逐草原和赢国交界上筑起了一道城墙,并在险要处建城驻军,以守卫境内的安全。
牢关便是这道防御城墙上的一座关口要地,关外是茂盛而荒凉的放逐草原,关内是龙母河冲击出来的狭长平原沃野。从牢关到赢国的国都龙城不过三百余里,快马加鞭一天就能够有个来回。因而历代的赢王总会很庆幸,也希望放逐草原永远是这样“荒凉”下去。
然而卧龙山以北的很多国度,每一年都会将其国犯了重罪的人借道赢国而流放到放逐草原上去,这就使得荒凉逐渐变成了带着些许生机的地方。
这样的生机是躁动的,存在着太多的不平静,毕竟他们都是身负重罪的人,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盗,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寇。从前的他们或许还会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因而每一年虽不断有人被流放出去,可是他们的数量总会因为相互之间的杀戮,伤病而保持在固定的范围内。
可是自从传闻中的幽王出现后,这些被流放的犯人们居然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而且人数随着他们自身的繁衍,以及每一年继续被流放的犯人,急剧增多。
赢国的近几代国君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可是流放犯人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数百年来形成的传统了。即使赢国国君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为了去打破这样的传统去得罪东方的其他国家。
赢国太小了,即使国力再强,也是夹缝中求生存。有时候赢国的国君面对一年年那些穿过自己国境而被流放的犯人,而想到逐渐壮大起来的幽王势力,会在心中苦恼之余,禁不住去怀疑,这会不会是东方各国针对赢国的奸计。
东方各国利用自己的犯人们在赢国的大后方制造出一股力量,这样就能够牵制着赢国,以防其强大起来的时候,向东方扩展。
即使这真的是东方各国的奸计,也怪不得他们,最近这近几十年中,赢国国势日渐强盛,赢国的这几代君王都心怀大志,早有图谋东方的打算。
君王动了心思和念头,底下的臣子们自然也会出谋划策,更会一步步去实施赢国的强大发展之路。上一代的赢王至孝重建龙城,其工程浩大,历时十年方成。
此一举将整个龙城修建得雄伟壮丽,俨然有天下第一都城的气象。当一年又一年的各国押解兵士将龙城的情况一点点带回东方各国后,他们就纷纷变得警觉起来。
赢国为何要重建都城?而且建得那样雄伟壮丽,建的那样稳固坚实?这隐隐地暴漏了赢国君主的心胸,国虽小,其君王志不小。
龙城自建好到现在已经有近二十年了,赢国也更强盛了,这一代赢王存惠谦卑待人,对东方各国很是礼遇,每年都遣使互递友好国书。多年下来,东方各国也就渐渐地淡化了赢国的威胁,再加上放逐草原上的新崛起的幽王力量,让东方各国都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起来。
赢国固然强盛,可在东方各国的眼中,向来都是瞧不起的。赢国的人到了其他国中,地位也自然相差一大截,甚至有些国家的奴隶地位都比赢国人高一些。很多场合,只要有赢国人在,必定会成为众人取笑讥讽的对象。
赢国人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们不愠不怒,不争不闹,平静对待,有时候还会跟随众人笑上一笑,似乎他们自己本来就很可笑一样。这样在外总是与人为善的赢国人,自然在各国平民百姓和奴隶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和美好的感觉,因而赢国人在各国无论是经商还是做工,都相当成功和受欢迎。
“长庚爷爷,我们赢国人还要等多少年才能彻底洗脱这满身的屈辱?”赢王存惠看着以前数代赢王临终时的一篇篇治国遗训问道,“这是咱们赢国历代的先王所书的遗训,除了保境安民,除了继续富国之外,通篇文字就是在告诫寡人要忍。忍!忍!忍!我们赢国人已经不知道忍了多少代多少年了,何时才能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长庚哈哈一笑,“大王,您这才忍了几年呢?老臣可是跟随着您之前的三代君王,忍了足足五十三年,老臣如今已经年近八旬,这内心自然比大王要急切的多了。可是老臣知道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是着急不来的,若是忍不了一时的痛和恨,那么就会毁了赢国数代先王所建立的稳固根基,到了那时候,带给我们赢国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屈辱。”
赢王存惠看着他好一阵子,才突然呵呵笑出声来,“长庚爷爷,您辅佐了咱们赢国三代君王,方才对寡人的这些话,怕是也已经说了四遍了吧?”
长庚“额”了一声,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来,“大王,老臣的这些话,到您已经是第三遍说了。不过老臣内心期望着这是最后一遍去说,至于老臣是否能够如愿以偿,这就要看大王这一辈子去怎么做了。”
赢王存惠笑着摇了摇头,“长庚爷爷,您真是老奸巨猾,时刻不忘了教育寡人要做个好君王。不过寡人就喜欢您这样,就像寡人的爷爷和父王说的那样,赢国要是没有您,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强盛。父王临终时是面带微笑的,他说寡人能够有您辅佐,他很放心。”
长庚神情有些激动,眼中闪烁着泪花,他这一辈子,真的是为这个国家倾尽一切的一生。不过他作为一个占骨师,能够从二十五岁起就被封为国师,而且倍受几代君王的信任和荣宠,也享尽了荣华与富贵。
“对了,长庚爷爷,你派遣了整个王旗卫出去,前往放逐草原办事,为何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赢王存惠低头抄写着那些先王的治国遗训,语气随意而淡淡地问了一句。
长庚心下一紧,这件事他是秘密进行的,而且特意嘱咐过招风,不得有丝毫泄露。可是如今赢王存惠是从何处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