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两个破瓶子的张博回到了住处,进了屋,此时李志军还没回来。张博赶紧把新买的那个瓶子放进了李志军的包里,而另外一个,藏在了自己的行李袋里。调包工作结束,张博坐在床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买家,把这个破瓶子给卖掉。
可是,在古玩市场买瓶子的时候,张博问了,结果问了很多,得到的答复大致都是一样,要么说看不明白,要说分文不值。
因此如何出手,成了目前难题。
但张博没灰心,不能强攻,还有智取!卖不给明白人,还卖给糊涂人?自己是做什么的?自己是骗子,忽悠人这把戏可谓是手到擒来。
所以张博又信心复燃,不一会儿就想出了很多法子。可是想来想去又都觉得不妥,毕竟这不是什么能摆在台面上的事,这是古董,是国家明令禁止买卖的东西,再说了,自己对这儿上海也不熟,没忽悠着别人再让别人给揍一顿那就麻烦了。
担忧中,张博想到了那几个下象棋的老头,瞬间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有了办法的张博当即就出了旅店。
接着张博又来到了那几个老头经常下棋的地方。今天人不算多,有四五个。够了,张博心里念叨。然后张博走了过去,客气道:“我又来了!”
几天的功夫,那几个老头早已经认识了这个爱在边上瞎指挥的河南人。一个老头看见张博,拉着棋友就要走:“走!走!不下了!”
张博忙拦到:“别啊!我今天是君子,不是小人,只观不语!”
那老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张博,“真的?”
“真的!谁说话谁是小狗!”
“不行!不行!你这样发誓我们会成小狗的!”
张博又改口道:“你们不是小狗,我说话我是小狗!”
那老头一听点了点头,然后又坐了回去:“这次不许说话啊!”
张博:“嗯,不说!不说!”
过了一会儿,张博喊道:“不行,我憋不住了,我要说话了!”
几个老头盯着张博,异口同声道:“你会是小狗的!”
张博一本正经道:“不对!不对!我不是小狗,我说象棋的话我是小狗,我现在要给你们说的不是象棋的事,所以我不是小狗。”
几个老头没理他,然后张博神秘道:“你们听我说,我在老家的时候,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你们猜我挖出了个什么?”
其中一个下象棋的老头头也没抬,冷冷道:“地里还能挖出什么,庄家呗!”
“不是!不是!庄稼已经收了,我反地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瓶子!”
“瓶子?我们地里不用挖两边就有瓶子。”那个老头继续道。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啤酒瓶子,是古董!”
此时见没人吭声,张博又说,“我当时眼前就一亮,忙捡起瓶子,一看,完好无损,听说啊,我们家的那块儿地,以前是个明朝的墓......”
“停!你是河南的!”一个老头手举着炮拦道。
张博一愣,“嗯!河南的咋了?”
“河南的骗子多!”老头说。
“你什么意思?那河南好人还可多了!你还一棒都把我们打死完了?”张博委屈道。
“这个我不管!我不买!”老头说完又朝着大伙说,“我们不买!”
“咦!你看你这老头,不买还不让别人买,我也没说卖给你们啊!”张博气愤道,然后悻悻地走了。
张博走了,但他没回家,他不甘心,他又去了古玩市场。因为他一定要把这个瓶子给卖了;或者能不能卖出去也先不说,起码能让更多的人都知道,他要卖瓶子!
到了古玩市场,张博一个商铺一个商铺地进,老板看见张博问他,你要干嘛?张博说卖瓶子;瓶子哪年的?张博说不知道;瓶子哪个窑的?张博说不知道;能不能看看瓶子?张博说没带。老板说你是不是神经病,张博说不是。然后没人再去理他。然后张博对他们说,说自己手里真的有一个瓶子,是地里挖的,是真贵,是轻易不能拿的,是轻易不能看的。大家不信,说你不拿来看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个瓶子贵,怎么这个瓶子是宝贝?张博说他知道,老板们一脸怀疑,不过他们还是留了张博的电话......
张博一个个店铺“宣传”完后才回了住处,回到后天已经黑了,李志军这时候早已经从学校回来,在床上躺着。他这次回来竟然手里拿着瓶子,并且还是很认真的样子。张博看到这个,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免紧张了起来,毕竟那是个假瓶子。他心里清楚,所以心虚。所以就有话没话的跟李志军打岔道:“你这几天去学校上课了吧?总是一去一天!”
“没有,请的假还没完呢,准备等导师回来后再去上课。”李志军没看张博,只顾端详着瓶子。
张博又问:“你看我这是第一次来上海,既然你不去上课,那你领着我去转转呗!”
李志军抬起了头:“你不是不出去玩吗?”
张博尴尬笑道:“这不是这几天待的实在是无聊,又想出去玩了!”
李志军有些无奈:“再过几天吧!这几天我又借了一些书,有关瓶子的书,我要多了解一些,看能否多发现一些有关这个瓶子的信息。”
说完,又开始端详起手中的瓶子。
一开始,张博盼望着李志军赶紧查,多查,然后尽快揭开这个瓶子的秘密;而现在,他又担心李志军查,怕他查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然后发现如今这个瓶子身上的一些端倪。
眼看自己说话转移不了李志军的注意力,张博连忙上手抢过了李志军手中的瓶子,说:“你爷对你真好,临死前还给你留下这么个宝贝!不像俺爷,啥也没留,连个破瓢子烂碗也没给我留!”
李志军苦笑了一下,又要回瓶子,然后自责道:“可是我对不起俺爷呀,死前千叮万嘱要好好保管的两个宝贝,被我当天晚上就给弄丢了!宝贝丢了,李树根也死了,我不孝啊!”
张博连忙安慰道:“这不能怨你,东西是被别人给偷了,是意外。再说了,瓶子不是找回来了嘛!你已经尽孝了!”
“尽孝?也不知道我这样算是尽孝吗?”李志军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要不,要不我们继续找那半副字吧!”
“什么?”张博一听慌了神儿:“继续找字?咋找?”
“……”李志军无言以对,然后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张博一看李志军不吭声,也不敢再接这话茬,赶紧闪一边抽烟去了。边抽边想,找字?还找?再找都死外面了!找这么一个破瓶子就已经把自己折腾的够呛,那字打死也不会再找了。
或者说,之前可以找,但现在不想再找了。那时候想找是因为觉得这个瓶子不值钱,没盼头;而现在不一样,起码这个瓶子值五十!
张博这样想着,然后扔下烟头,也没再去理会李志军,翻了个身,睡去了。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李志军想了一夜,纠结了一夜。他想着爷爷死前的遗愿,纠结着要不要再继续找那半幅字。
张博也想了一夜,也纠结了一夜。但他想的是这瓶子到底能卖多少钱,纠结着这个瓶子到底能不能卖出去!
就这样,两人在纠结中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是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的。电话是陈德名打来的,陈德名告诉李志军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刚到的,问李志军那天打电话有什么事?李志军这才电话里告诉陈德名,说你不是喜欢瓶子吗?你不是研究瓶子吗?我现在手里有一个瓶子想让你看看。
一提到瓶子,陈德名来了精神,问李志军:“你现在在哪儿?”
李志军说在床上,学校附近出租屋的床上。
“那好,你现在就拿着瓶子来我家吧,我等着你。”陈德名说。
李志军挂了电话,急忙穿好了衣服,朝着还在床上躺着的张博问道:“你去不去?”
张博装着糊涂:“去哪?”
“去我老师家呀!他回来了,我把瓶子拿过去让他看看!”李志军说。
张博心中一惊,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张博有些紧张,毕竟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瓶子是怎么一回事。
见张博不吭声,李志军又问:“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我还睡觉勒!”张博说完翻身睡去。
李志军一愣,有点纳闷,心想,这一直对瓶子抱有很大兴趣的张博今天是咋了?潘然醒悟,与世无争了?以前陈德名不在的时候,你急切盼着他回来,催着吵着要去见他。可是今天怎么了?陈德名真回来了又不见了?李志军想不明白,又问:“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这个瓶子如何?值个什么价吗?”
张博闭着眼,没理,但心里不耐烦地念叨着,值什么价?值什么价我还不清楚吗!以前你可以说我不清楚,现在我比谁都清楚。
李志军看张博闭眼不理,看来他真是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然后装起瓶子,拎起书包出去了。
待李志军走远后,张博起了身。
张博困是装的,因为他不愿去,一是他怕到时心虚露出马脚,二是他一会儿也要去见一个人。
他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他约好要买瓶子的人。
“志军啊志军啊,到时候你可别怪哥这样做,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对,要怪就怪你爷!这可都是被你那爷爷李树根的宝贝逼的。”张博心里这样自己安慰着自己,然后拿着瓶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