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古玩市场!”张博拦了一辆出租车说道。
张博想通了,这样坐着干等不是办法,与其等着李志军给自己一个交代,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他给的交代顶多是叫声哥,给个钱,或者请个客,吃顿饭。这个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到头来自己还是亏。
所以要想赚,还得自己干。
所以,张博下定了决心,咬牙做了个决定,调包!把李志军的这个瓶子给他调个包。
这是张博这几天无聊在床上想到的。这两天他在床上躺着没想女人,也没想着怎么出去玩,满脑子想着尽是那个瓶子。
其实在来上海的路上张博心里就已经在想这事,在想着如何补偿自己。想来想去,张博决定把这个瓶子卖掉。但是张博心里对这个瓶子不了解,心里没底儿,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所以张博就想着跟着李志军来到上海,来找他的导师陈德明,让陈德明看看这瓶子如何,能值个什么价。谁知来到这儿都已经两三天了,陈德明的影子都没见着,张博急了,也不等了,心想管它值个多少钱,先卖了再说。
但是卖也不能说随手就卖了,毕竟李志军也是自己的发小,如果他发现刚找到的瓶子又突然没了,问起自己,自己不好交代。说不知道?这个理由太牵强,因为毕竟天天守着这个瓶子的人就他俩。所以张博这两天哪也不想去,满脑子在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瓶子给悄无声息地卖掉,最后还能不被李志军发现。最后张博想到一个办法,狸猫换太子!
这是张博在看那几个老头下象棋时想到的。
这是张博看了他们下了几天象棋的唯一收获!那几个老头棋艺不咋滴,打混对赖可是一个顶仨!
但是换又不能换的太随意,不能真像故事里讲的那样,逮个狸猫换个人,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张博庆幸自己还好比他们聪明,想的周到。张博看过这个戏,之前看的时候他骂里面的人傻,一只狸猫就能敷衍了事;现在看的时候他又羡慕里面的人傻,要是李志军也这样该多好,他可以去逮很多猫!
思考了一会儿张博开始恨自己,“他恨自己太聪明了,考虑事情考虑的太周到,以至于现在他一个办法也想不到!”
张博揉着头,他绞尽脑汁的盘算着如何能把这个包调的天衣无缝,及早把瓶子出手,及早让自己脱身。
几天便秘的结果让张博憋出了一个方法,去古玩市场。去那儿看看,那儿的古玩多行家也多,顺便还可以找人看看这个瓶子值多少钱。
刚一到古玩市场,张博就拎着装瓶子的包满条街的找,一个商铺一个商铺的看,谁家卖的有瓷瓶瓷碗,张博就往谁家钻。老板问他他也不理,就是一个劲儿的找。找了一会儿,张博不找了,因为找不到。
别人家的瓶子都是有画儿有颜色,可他这个,光秃无泽,灰不拉几,还连个图案也没有,怎么找!所以店主问他他不是不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不你去农贸市场瞧瞧?”此时的老板看着一言不发的张博说道。
张博一听这个就来气,“我去农贸市场干啥!我又不买菜,我又不会做菜!”
老板笑而不语。
张博转身就走,到了门口扭头说道,“你不懂,我这是宝贝,不是咸菜罐儿!”
还好,张博还知道自己的这个瓶子像咸菜罐子,老板这才不觉得他是个傻子。
张博出了店门,看着手中的咸菜罐子张博更加心烦。
“这破瓶子不好买,不会也不好卖吧?”张博心想。
接着他来到一个店前。这是个小店,里面不大,东西也不多,没有顾客,只有老板一人。此时老板正在看报,没发觉张博。张博走到柜台前“哼”了一声,老板才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张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瓶子,平静地问道:“侬要组啥?”
“让你看看这个瓶子!”张博拎起瓶子说道。
“侬这是要买还是要卖啊?”老板看着瓶子说道。
“又买又卖!”张博说。
老板转眼看像张博,有板有眼地说道:“卖?我看难!”
“为啥?”
“你说为啥,就你这瓶子,当个夜壶它也不顶个儿啊!”
咸菜罐子咋又变成夜壶了,张博压着怒火拎起瓶子又问道,“那要是买呢?”
老板直起了腰,然后又弯了下去:“要是买,也......难!”
“咋?我这瓶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买卖都这么难!”张博急道。
老板这时接过瓶子:“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这瓶子吧......颜色怪!”
“颜色?咋怪了?”张博问的很认真。
看到这儿,老板笑了,是自豪的笑,发自肺腑的自豪,像一个昂首挺胸正准备打鸣的公鸡,也像是一个正准备言传身教的圣人。
老板是本地人,三十来岁,一米八多的大个还一身疙瘩肉,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搞古玩儿的。但他就是喜欢这个,从小就喜欢,但他这个店刚开没多久,因为家人不支持,他是背着老婆开的。可是喜欢归喜欢,就是不开窍,学不会;或者学了,学不明白,老是被骗,最后骗的骗子都不好意思了。但是他还是经常爱逞能,爱不懂装懂,按照上海的话就是,阿无乱冒充金刚钻。
没办法,同行的都说他,劝他,但他就是不认,他始终认为自己比别人都懂,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
所以这次他很自豪,自己终于碰见了一个没自己懂的,自己终于可以一展身手。
此时的老板心里难抑其得意,把一只手放在了嘴边,握着拳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像位高人一般,抬着架子,拉着腔调,他决定要好好的给面前的这位无知者说教说教。
老板高谈阔论道:“你这个瓶子的颜色吧?它不像瓷,也不像铁。因为瓷,表面有釉,釉而发光,温润有泽;而铁……?”老板抬头想了想,“嗯……这个就不说了,就是炒菜锅的铁!”
张博听得一愣一愣,接着老板又问张博:“你看这颜色像什么?”
张博不知道,摇了摇头。
老板有点得意忘形了,大笑道,“像陶!你个寿头。”
寿头!张博知道这是啥意思,之前那几个老头下象棋的时候总是这样骂。张博有点生气,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觉得这个老板是个行家,行家都这样忘形。
老板又继续道:“为什么我说它像陶?因为它表面没刷釉,没刷釉的叫陶,所以陶没有光泽,就像这样......”老板直观教学,说完后随手掏出了一个陶器,想让张博做一个对比,想让张博明白的更透彻,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一位好老师!可是说着说着老板又皱起了眉。
“咦?你这瓶子怎么比陶重?”老板差异的盯着手中的这个他所谓的“陶”说道。
张博疑惑地看着老板,老板又说道,“端着它的手感又像瓷!”
“好了!”张博拦道。一会儿陶一会儿瓷,听的张博一脸懵逼。“别再给我讲什么陶不陶,瓷不瓷的,你就给我说,有没有卖这种瓶子的?”
听到这儿老板重拾自豪:“有!”
“哪有?”
“当然我这儿了!除了我这儿有不会再有第二家!”老板自信满满地说。
说完老板抬手指着里屋:“我那个装钱币的钱罐就跟这个差不多,你要不要?”
“我听你讲了这么多是为了啥!”张博说道。
老板乐了:“提起这个瓶子,真的,我感慨万千!当初我把它买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看好,都说是个人都不会买,看看,有买的了吧!”
张博皱了皱眉,这话听着别扭,然后示意老板少废话,赶紧去拿瓶子。
老板不慌不忙地进了里屋,然后把那个原先视其为宝贝,后又被自己当成储钱罐的瓶子拿了出来。
刚一拿出来,张博就难抑兴奋,连忙接过瓶子,一手拿着一个,满脸通红的端详起这俩瓶子。越看越乐,这两个瓶子哪是差不多,这简直是一模一样!无论是从这两个瓶子的器形上,还是大小上,看上去基本上都一个样,只是这两个瓶子的颜色有些差异,不过不放在一起很难发现。
张博拿着瓶子暗自高兴,但没敢露表,因为他怕这个爱得意忘形的老板发现了他这么兴奋然后把瓶子提价了。
张博强忍着激动,恢复成一脸淡定的说道:“你这钱罐子多少钱?”
老板一听反驳道,“什么钱罐子?我这是宝贝!”
张博摇摇头:“宝贝?宝贝能这样用?”
“这……?”老板无言以对,接着问道,“那你开个价。”
张博没吭声,伸出了一个手,伸直了五根指头。
老板:“五百?”
张博:“什么五百?五十!”
“五十?”老板急了,“我买的时候还八十呢!”
张博听后一愣,老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连忙又说道,“瓶子是个好瓶子,你再添添!你再添添!”
“添啥添?我买回去也是当存钱罐嘞!”张博说完就要走。
一看张博要走,老板忙拦道:“好!好!五十就五十,赔本赚吆喝,掏钱!”
张博手中此时已经攥着了一张五十的,忙伸手递给了他,老板接过钱,然后抱起“存钱罐”,“哗啦”一声,“存钱罐”里面的钱币全被倒了出来,然后老板打趣道:“罐子钱是罐子钱,这些钱是这些钱,所以这些可不能给你!”
张博听后一脸不耐烦,指了指瓶子里面,示意他赶紧把里面的钱币倒干净。心想自己要不是为了偷梁换柱,谁会买你这个破瓶子!
交了钱,出了店,张博看了看双手,不禁骂道:“这下好了,俩破瓶!”